清晨第一缕光缓缓漫上身,暖意融融,白禾挣开了惺忪的睡眼。
猛地惊坐起,拿起桌边的小镜子看自己。
一双本来就不算很大的眼睛,肿成了小蜥蜴。
想到昨晚爆发性的一场大哭,似乎把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心酸委屈,一股脑倾泻了出来。
清空之后,白禾现在一点儿也不难过了,只觉得丢脸。
好丢脸啊啊啊!
她昨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言译身上了。
以前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喜欢祁浪,包括言译也没说过,她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暗恋,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众所周知,苏小京知道,言译知道…
唯独,祁浪不知道。
在看书的言译听到隔壁的动静,敲了敲门:“醒了?”
白禾赶紧躺下,用枕头捂住了脑袋。
只觉得无限丢脸。
言译拿了湿润的冷毛巾走进屋,坐到小床边,试图将她的身子翻过来。
白禾用手臂捂着眼睛:“阿一你先出去!”
“跟我害什么羞。”
他低沉柔和的嗓音,总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白禾坐起了身,言译用毛巾冰敷她的眼睛。
“我是不是特别难看。”她忐忑地问。
“不会。”言译温柔地说,“你怎样都好看。”
他的话,白禾自然也不会当真,这弟弟从不说她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
她接过毛巾,自己给自己冰敷眼睛,言译拿起垃圾篓,收拾着床底下的纸团团:“心里还难过吗?”
“还好吧。”白禾说,“反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都习惯了。”
言译想了想,说道:“等会儿组个局,约他去玩剧本杀,怎么样,我知道有个情感本,最近很火,网上很多人玩了都走不出来。”
“啊?”白禾愣愣望着他,“所以…”
“跟他组cp,玩一次试试看。”
“你怎么?”她对言译一反常态感到诧异。
“忘了,昨天我说过,会帮你的。”
“不不不,不不不不。”白禾瞬间窘迫了,脸颊也红了,“他正在和别的女生接触,我们不要搞破坏,等他分手再说,千万别…”
言译知道,在祁浪的事情上,白禾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哪怕是努力接近,她都那样千般小心。
“你不是说了吗,祁浪只说接触试试,还没确定关系。”言译很了解他从小玩到大的这位朋友,“如果真是他喜欢的人,祁浪会主动追,既然他没有马上确定关系,说明这女孩没有让他特别上头。”
听他这么说,白禾回忆着昨晚的情形,好像…也是
他上一任女友,隔壁二中的校花,俩人没认识几天就恋爱了,都不存在什么试不试看的,祁浪对自己喜欢的人,追求的态度是很坚定的。
他和二中校花谈了半年多,那是最久的一任。
这么想的话,他没特别喜欢公主姬,只是正好处于空窗期罢了。
白禾松了一口气
“那…你要怎么样?”白禾好奇地望向言译。
言译直言不讳:“拆了他们,轻而易举的事情。”
“啊,会不会不太好。”
“这种事不存在谦让,你争,就有机会,不争就一点没有。”
其实,白禾不想争。
她知道自己争不过人家,她明明只想要那种…即便不争不抢,也会留在她身边的确定无意的爱意。
但这怎么可能呢,她又不是超级大美女。
祁浪,她是想要的。
白禾思忖片刻,终于似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好,我试试看。”
说罢,言译给祁浪打了电话:“起来了?”
电话里,少年慵懒的嗓音很不客气地骂了声艹。
“放假通常情况下,我会睡到下午。”
“所以,滚!”
说完他就要挂了言译的电话,言译叫住他:“别睡了,起来收拾一下,下午1点组一车剧本杀,缺人。”
祁浪眯眼,懒懒问:“什么本?”
“情感本。”
“没劲,组推理的我来。”
言译坚持:“推理玩不动,就情感的,不来算了。”
“装什么啊理科生。”祁浪睡意终于散了不少,“上次6小时的推理本,三小时不到你就推出凶手了,dm都让你整不会了,是你玩不动,还是你姐玩不动啊。”
(注——dm:主持人)
那次…确实是因为他看白禾实在太无聊,没有参与感,所以忙不迭结束了这一局,从此以后再也不带她打推理本了。
“少废话,情感本,爱玩玩,不玩拉倒。”
祁浪问了声:“人约满了?”
“六人本,我这边四个,苏小京跟她表哥,白禾跟我,你那边再带一个女生,就满了。”
“行吧,看在小百合的份上。”
言译挂了电话,白禾眨巴着眼睛,担忧看着他:“你让他带一个人,他十有八|九会约昨天那个女孩子,还是情感本,要是他俩组成cp的话…”
“你不用管,我想办法。”言译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只需要准备好,他的cp只会是你,没别人。”
白禾心下有点感动。
言译是那一整个绵长雨季里唯一撑伞等着她的人。
没有他,她黯淡的青春会被淋成落汤鸡。
“阿一,你对我这么好,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啦。”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不如这样。”言译淡笑,“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别说一件,一万件都行,只要姐姐能做到的,万死不辞!”白禾拍拍胸脯向他保证。
“不用你万死。”言译敛眸笑了,“有一样东西,我渴望很久了,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向你开口,你要给我。”
他的眸子,如同雨后鲜亮的青苔。
她指了指自己:“我的吗?”
“嗯,你的。”
白禾看看自己狭窄而又被琐碎小物件儿塞满的房间,立刻信誓旦旦说:“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她掂量着自己的拥有物,好像…好像没有什么比面前的少年更加珍贵。
只要言译想要,她一定会给,毫不犹豫,什么都能给。
言译说:“不是现在,现在我不要,等你…”
等你没那么喜欢他了。
“等我满了十八岁,再问你要。”
“好,一言为定!”白禾向他保证,“等你成年了,我一定给你,什么都给!”
言译伸出小拇指:“拉勾。”
白禾觉得他幼稚,不过,想到他本来就比她小,于是伸出小指头,勾住了言译修瘦的小指。
像小时候一样,拉勾盖章。
……
吃过午饭之后,言译打开了白禾的化妆小包,从里面取出她自买了之后就从没用过几次的各类刷子粉饼和眼线眉笔…
他让她坐在椅子上,他则坐在扶手边,细致地给她扑粉、描眉。
阳光倾洒在她细腻的皮肤上,上了淡妆之后,如同带了一层熠熠的蜜粉。
白禾知道言译有跟着某书学习过化妆,因为他时常跟她分享化妆技巧,让她自学。
不过白禾的手真的太残了,一个简单的下至线都能让她画成黑眼圈。
言译则与她相反,他的一双手巧夺天工,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不管是化妆,还是给她编发辫儿,甚至…他还会编织和缝补!
她有一条红色围巾就是言译织的,围巾上绣了一朵别致的白色小百合,戴出去可把闺蜜苏小京给羡慕死了,还想让言译也帮她织一条,花钱买都行,被言译断然拒绝。
白禾任由他托着她的下颌,给她一笔笔勾勒着自然的眉形。
他身上有一股清清淡淡的栀子香,是家里最近换了留香珠的味道,也是她的味道。
他们就如同生活在一起的两只猫咪,共享彼此的气息,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