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相连之感让他不能像面对侯府被屠杀时那样转身逃跑。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赵元淳握紧拳头,竟大着胆子溜进了寺庙。
此刻的寺庙安静的可怕,来回走动的只有魁梧的大汉,原本洒扫的僧人主持一概不见踪影。就连向来都飘散的梵香,都被浓郁的血腥气冲刷的一干二净。
寺庙原本整洁的前院堆满了红木箱子,这些箱子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起,都被掀开了盖子。
躲在栅栏后的赵元淳张望了一眼,立马就被里头砍的整齐的碎尸骇的面色发白,忍不住干呕起来。
但他不敢出声,只得拼命地拿手捂住,即恐惧又悲伤的在里头寻找熟悉的面孔。
他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但当此刻他真的见到了那些熟悉面孔的尸体,还是忍不住哭起来。他没有抽噎,只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怎么流都流不完似的。
那些大汉似是将箱子搬完了,在正面对这些箱子的台阶上放了一把软椅,恭敬的立在了两侧。
随后一道身着灰色尼姑袍子的倩影,在婢女的搀扶下,款款从屋内走来。
她没有削发,此刻晚风吹拂她的青丝,在她素手撩拨间露出一张与赵元淳七八分相似的脸。
“娘?”赵元淳跪坐在泥地里,对眼前的场景有些不敢置信。
濮阳侯夫人挥手谴退了身边的婢女,对为首的壮汉示意。
“将他们带上来。”
“是,夫人。”
为首的壮汉对濮阳侯夫人做了一礼,出门去将门口的两个红木箱子抬到她面前。
这两个箱子里装的似乎是活人,吵吵嚷嚷的将箱子踢的闷响。
濮阳侯夫人素手一抬,身边的人立马帮她打开了箱子。
“唔!唔唔唔唔!”
箱子里头的濮阳侯浑身被捆成了粽子,嘴里还塞了布条。但他不甘的挣扎着,铜铃大的眼睛瞪着濮阳侯夫人。
“给他拿开吧。”濮阳侯夫人浅笑道,“我倒想听听他怎么说。”
“你这个贱妇!”
刚一拿开塞嘴的布条,濮阳侯就恨声大骂。
濮阳侯夫人嘴角的笑容即刻凝固,腾的站起来抽了濮阳侯一巴掌。
“闭嘴!”濮阳侯夫人由不解气,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把剑狠狠的扎入濮阳侯的肩胛,“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啊!!!”濮阳侯吃痛嘶吼,阴狠的盯着濮阳侯夫人看,“有什么资格?就凭我是濮阳侯!我是你的夫君!”
“你不是我的夫君!你不是!”濮阳侯夫人发疯似的胡乱挥砍,削下几块濮阳侯手臂上的肉。
“都是你使阴谋诡计令我嫁给你!若不是你,我现在就是宰相夫人了,我本该和陈睿幸福的生活一辈子!都是你!都是你破坏的!”
濮阳侯夫人喊的声嘶力竭,一头柔顺的头发在她几近疯狂的挥砍下变得散乱。
“你害他不要我!都是你!你这个卑鄙小人!”她拿剑指着濮阳侯冷笑,“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你都要死了,陈睿他还会接着喜欢我,因为你不在了~”
“陈翎羽!你疯了!”濮阳侯不住的在箱子里挣扎,“我是濮阳侯!是朝廷一品大员!”
“濮阳侯?”濮阳侯夫人嘲笑的拿剑挑起濮阳侯的下巴,“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濮阳侯?濮阳侯早就死了,整个侯府连灰都没了。”
“什么…”濮阳侯目眦欲裂,“你这个毒妇!侯府上下这么多口人…你…”
濮阳侯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壮汉捏着脖子拎了起来。
濮阳侯夫人拍了拍手掌,不少壮汉将箱子里碎尸的头颅举了起来,抛到了濮阳侯的箱子里。
吓得濮阳侯在壮汉的手里拼命挣扎,一张肥硕的大脸吓成了猪肝色。“啊!!崇明!崇明救我!!”
濮阳侯夫人拿剑拍拍濮阳侯的脸,“他们都是为了救你而牺牲的侍卫啊,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呢?”
“濮阳侯没有理她,还在那里大喊,一双充血的眼睛滴溜溜的四处打转。“崇明,崇明!!”
“你别叫了,叫破喉咙他也不会来救你。”濮阳侯夫人接过婢女递给她的帕子擦了擦手,嫌弃的将沾有濮阳侯血液的手帕丢在地上。
“你以为崇明为什么会来答应保护你?就你那臭名声,也配?”
濮阳侯脑中的一根弦筝然崩断,“是你……”
“没错,是我。”濮阳侯夫人笑语嫣然的坐回软椅上,含羞带怯,“换句话说,是宰相。是他帮我求了崇明来保护你的。”
连最后一个能来救他的人都失去了,濮阳侯突然安静下来,楞楞的站在红木箱子内。
“把另一个也打开吧。”
濮阳侯夫人命令完,立在身旁的壮汉就将那个箱子打开了。
原本呆楞的濮阳侯见到里面的两个人,突然面色惊惧,“扑通”对濮阳侯夫人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