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侯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边上的壮汉帮自己把银针拔掉。
白阳却又出声制止,“唉!本着我爱管闲事的个性,我劝你别动那根针啊!这扎在死穴边上呢,不顺着经脉用内力逼出的话,动了你就挂了。”
大汉一时吃不准白阳话说的真假,僵持在那里没敢拔。
“信他做甚么!给我拔!”濮阳侯夫人呵斥了一声,再度命令壮汉拔针。
“且慢!”屋内走出一位文弱书生,制止了壮汉的动作。
他三十几许,长得唇红齿白,文静瘦弱,单只着一身绛紫鹤袍,举手投足间就有让人不可忽视的魄力。
他正是早年被陈家收留的陈睿,现如今的当朝宰相。
“能识得此手法,又躲得过崇明长老防范的,想必是传闻中的清风白阳,白阳阁下吧。”
白阳感兴趣的一挑眉毛。清风白阳是他早年给自己取的绰号,不要脸的形容自己轻功卓越。但时下的人都喜欢称他为白鬼,早将这清风白阳抛到了十万八千里。
“你到有点见识。”
“白阳阁下武功卓越,天下又有谁人不知。”陈睿拍了一个不温不火的马屁,随后问道,“只是冒昧问一句,青魔先生身在何处。”
刚夸完他见识不错,就出了洋相,连青藤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白阳嗤笑出声,“你寻她做什么?”
“自然是解陈大小姐身上的银针,能将暗器使的这般精准,若说不是青魔,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屋内跟出来的婢女姗姗来迟,手中拿了件黑貂袍给陈睿披上。
“既然射出来了,又为什么要帮你解?”
白阳少了一半的笑脸面具,配上此刻白阳带着嘲弄的尖锐下巴,变得更为恶劣。
陈睿没料到白阳如此不好讲话,但他迫切有事想要找空门帮忙,陈家又对自己有恩,不能对她做事不管,遂放低了姿态,“那你们想要如何?”
“说来也简单。”白阳呸了一口嘴里的草茎,“放了赵元淳。”
“可以。”陈睿罢了罢手,围拢在赵元淳身边的壮汉就都散开了。
“不行!”被定在原地的濮阳侯夫人恨声道,“阿睿,这个孽种不死,我如何能睡得着觉!”
赵元淳抱着濮阳侯冷却的尸体,心下冰凉…他望着那个披头散发,瘦弱斯文的母亲,不敢置信她居然要杀了她……
明明祖父和他说他的父母与别人的指婚不同,是特别的恩爱,明明祖父告诉自己母亲是非常疼爱他的,即便母亲遁入空门,也会每年都从寺庙里给他送生辰礼物……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母亲竟然这般厌恶他,嫌弃他,视他为污点,甚至恨不能立刻将他处死……
“娘…你当真如此厌恶我?”
赵元淳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期许,温柔的双眸甚至颤抖着,期待濮阳侯夫人否认。
“哼!”濮阳侯夫人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这一声冷哼令他心间最后的一丝希冀都破碎,他低垂着脑袋失声笑起来,笑自己愚昧,笑自己懦弱。
他抖动着双肩,笑的越来越放肆。甚至高高扬起了脖颈仰天大笑。
“你要杀我,那你来啊!”赵元淳猩红着双眼大吼,“反正这条命也是你给我的!你要…那你拿去。”
“你还真是我的乖儿子。”濮阳侯夫人皮笑肉不笑,“那为娘就一刀给你个痛快。”
一直都要与赵元淳撇开关系的濮阳侯夫人此刻承认了母子关系,对壮汉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取了赵元淳的命来。
“陈大小姐。”陈睿秀气的眉头皱起来,浅樱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
对陈睿有恩的是陈家,他愿意帮陈翎羽是看在已故的陈老爷的面上,他会帮她做所有事,但不包括杀害陈家的其他血脉。
濮阳侯夫人见陈睿皱起了眉头,当下惊慌起来,“阿睿…我…”
她自小便爱慕这个父亲捡回来的男子,害怕在他心里落得个恶毒的印象,委屈的看着陈睿,不敢在让壮汉上去杀赵元淳。
“你们将他带走吧。”陈睿有些疲惫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与陈大小姐之间的母子情义到此为止,也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此甚好。”青藤飘至濮阳侯夫人背后一掌拍下,濮阳侯夫人哇的吐出一口黑血,胸口银针应声而出,射入地上青砖寸许。
陈睿伸手抱住差点拐倒在地的濮阳侯夫人。
青藤则拎起赵元淳的后领,与白阳站在一起。
陈睿见到青藤出现,眼睛一亮。崇明回来之时曾说过青魔并非外界传言,只是一个傀儡。而是一个内力极深的年轻人。每次出现都有另一个高手陪伴,极有可能是青魔此人在空门地位颇高。
“青魔先生且留步。”
陈睿将怀中的濮阳侯夫人交给身边的婢女,上前唤住青藤。
“有一物,还请麻烦先生交与你们主上。”陈睿对身侧的崇明点了点头,崇明接过婢女托盘中的卷轴,走向青藤。
毕竟空门亦正亦邪,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陈睿拿过去,他是万万不敢的。
青藤此刻拎着赵元淳,白阳主动上前接过了崇明手中的卷轴。他打开一看,不由将眉毛挑了起来。
“宰相大人此举何意?”
“只是一点小小心意。”陈睿见白阳收下了卷轴,心下定了几分,“京中各位皇子的线人名单我还有很多,若是你们主上感兴趣的话,我有一笔买卖要和他做。”
能在陈睿这样的年纪做上宰相,果真不是一般的人。这还是第一个敢主动找他们谈生意的。
白阳将卷轴收入怀中,“可以帮你带到,不过接不接你这单生意,还要看主上的意思。”
“那就先在此谢过了。”陈睿朝他们一礼。目送他们纵身一跃,消失在围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