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经历过的人间炼狱,是如何催眠都无法从脑海中抹去的。
甚至白阳长年累月混迹欢场,只是为了避免让自己一个人入睡而已……
若是一个人被关进去,往日苦难再次历历在目……非将人逼疯不可…
白阳激动的捏住靖舒的肩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该最清楚吗!还不是她杀了陈…”靖舒戛然而止,撇了眼周遭的人来人往,闭上眼深呼出口气,“你也不晓得阻止她!”
靖舒大力挣开白阳的禁锢,将有些失魂落魄的白阳推倒了两步。
“让你跟着她是做什么用的!是让你在旁边看戏的吗!”
向来温柔端庄的靖舒,破天荒的咄咄逼人。她双眼里泛着血丝,浑身紧绷,压抑着自己胸腔里的怒火,冷着脸质问白阳。
她知道这件事情怨不得白阳,但她还是想找一个人去责怪,只有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才可以好受些。
白阳的一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紧咬着的下唇都泛出血滴。
“我去找他。”
白阳拧身飞跃下阑珊,从三层高楼飘然而下,惊起一片花楼的姑娘,崇拜的望着他。
靖舒连忙趴到阑珊边想拉住他,但只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这个傻瓜!”靖舒只得提着裙角匆匆下楼追赶他。
这样跑去找小王爷有什么用!只会惹的他更生气。到时候把白阳也一起关进去就热闹了!
白阳招摇的在集市屋顶上高来高去,靖舒在挤满人群的街道里跑的满头大汗。
靖舒灵活的在人群里穿梭着,但拥挤的人群里冒出几个小孩。
他们手里举着小糖人开心的在大人的脚边钻来钻去。靖舒为了不踩到他们往后挪了一步,被迎面而来的扁担撞了个正着。
靖舒重心不稳的向后踉跄,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她身后人也被撞了个正着,失衡间抱住靖舒的肩膀往后倒去,结结实实的做了靖舒的靠垫。
“对不起对不起。”
靖舒连忙坐起身子,要拉这个倒霉鬼起来。
回头却见到一身灰布衣的周培洪狼狈的倒在地上,他没顾着自己,扶着旁边的胭脂铺子站起来,板过靖舒的肩膀来回查看。
“温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见到是周培洪,靖舒也不好再去追赶白阳,心中暗道不巧,面上却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来,“是我太冒失了,你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不用不用。”周培洪面色泛红,连放在靖舒肩上的双手都忘记拿下来。
直到他身边的严肃老奴出言提醒,他才仓皇的收回。
“真的没事吗?”靖舒也想现在立马离去,但该关怀的还是得关怀,免得露出马脚,“方才…”
靖舒欲语还休,微微颔首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发髻间白玉蝴蝶微颤,道不尽的温良谦恭。
周培洪一时看呆了,仿佛周遭车水马龙皆是背景,唯有靖舒一人立于画卷……
“老爷…”
站在他身侧的老奴觉得他家老爷此举颇为失礼,晓得他喜欢眼前这位温小姐,不由出生提醒。
“啊?哦…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周培洪连连罢手,甚至还在靖舒面前绕圈跳了两下。
“你看,我没事。”
靖舒见他这小孩般的举动,不由掩唇失笑,她是断然不会想到,老成持重的周培洪,会在大街上做出这样的举动。
周培洪见靖舒开心,不由跟着她一起笑起来,看的身旁的老奴连连摇头。
“你怎么会在这?”
靖舒眼见追赶白阳无望了,带着周培洪站到了街边问候。
好歹周培洪在温家当教习先生,即便心知肚明他是户部尚书,此刻也要假装不知道。
周培洪没想到靖舒会有此一问,他只是远远的见到靖舒在哪儿,忍不住心中欢喜前去找她。
“我…我,我来参加,参加一个诗会,没错一个诗会,就这几天在京城开。”
周培洪为人固执死板,这辈子都约束自己正直不阿,从没料过自己也有撒谎的这一刻。
此刻在靖舒面前说谎,磕磕绊绊的有些不知所云。
他身旁的老奴忍不住提他开口,“老爷前来诗会交流,希望能有所长进。早日考取功名。”
“正是,正是。”
周培洪从没觉得周叔如此和蔼可亲过,差点握住他的手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