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入夜,从桃林归来的陆北辞便找上了魏笠,在得知这个师弟身体无恙,又亲自把脉确认过后,陆北辞总算放下了心。
少年见师兄脸上略显些许憔悴之色,想来必是被自己的昏迷及失踪同门所挂碍,他心下内疚,面上亦是耳赤,魏笠是最怕给人添麻烦的,若是别人亏欠了他,只要事情不大,以这小子大大咧咧的性子,过上个两三天就忘了,但若是他亏欠了别人,无论大事小事,但凡事儿一日不清,记起来就是浑身难受,所以他嘴上道:“陆师兄,我这次巡夜闯下大祸还连累到你劳神挂心,师弟真是惭愧。”
陆北辞瞧着自个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弟,微笑安慰道:“你们出了问题,我自是责无旁贷,所以魏师弟你也别过分自责,你还不熟悉门规,因此也不能全怪你。”
魏笠挠了挠头,道:“师……师兄你不怪我就好,那什么,师兄你还会把脉看病呢?真厉害!我听诚诚说,那些丹药也是你给他的,莫非师兄还会炼丹不成?”
陆北辞点了点魏笠的额头,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师弟,温和道:“你呀,心思总是放到这些细枝末节上,我观你静坐和练剑也是如此,这歧黄之术,桃山弟子都可自行上青庐峰修习,只不过要等礼课完结之后才行,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入城登楼,启智明智,通过三月之后的校考,明白吗?”
“明白明白,不过师兄,那九式桃山剑就不重要了吗?”魏笠打着哈哈,见陆师兄一眼瞪过来,顿时闭上了嘴。
陆北辞无奈摇了摇头,看来魏师弟在收起心猿意马这一途上还有一段路要走,他道:“这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只不过现在舞阳师弟及若葳师妹尚未归来,怕课程又要耽误几日了。”
一听到这个,魏笠赶紧将那晚后厨发生之事一一交代,希望对夜猎失踪的事件有所帮助。
哪知陆北辞听完后神色如常,魏笠奇怪道:“师兄,师弟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绝无半分假话呀。”
陆北辞道:“其实这些,不二峰的薛观已经写明给我了,那后厨之人……呵,你只管知晓他乃桃山弟子,此次事件与他无关便可。”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白纸,魏笠接过一看,只见上面所写,正是那夜所发生的情况,只是在魏笠昏迷的后半夜,上面却没有提及半分。
那些字迹甚为潦草,堪比魏笠的鬼画符,因此他看的有些眼花。
将纸条还给陆北辞,魏笠心生疑惑,这些情况是薛师兄写的,可当时他不是去再造峰了么,现在纸条上把后厨之事描写的分毫不差,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
魏笠小心问道:“陆师兄,薛师兄分明不是个哑巴,他还说要教我看星星呢,不过诚诚跟我说那天是个哑巴师兄背我回来的,他们应该是一个人吧?”
陆北辞听后哑然失笑,反而问道:“薛观说要教你观星之术?”
魏笠快速地点了几下头。
陆北辞沉思了片刻,抬眼瞧了瞧魏笠,眼里带着七分的神秘与三分笑意,道:“这观星之术,说不定对你会很有好处。”
“啊?”魏笠显然猜不着师兄话里更深层的意思,陆北辞解释道:“你刚才问我哑巴师兄跟薛观是不是一个人,他们当然是。我长扬峰用‘不射之射’的入门之法锻炼你们的‘扬剑式’,这不二峰以一手独有的‘慧剑式’开峰教剑,自然也有其独有的法门。”
魏笠点了点头,陆北辞继续道:“所以不二峰与‘不射之射’相对应的,便是那‘闭口剑’,每一个初入不二峰的弟子,在最初的修行中,白日都不能言语,直到了晚上才可以走漏神思,待到修为精进,方可练那‘开口剑’。而薛观练这‘闭口剑’……”
他停顿了一下,才道:“长达九年,所谓的观星术,兴许是他素日练习时,自行领悟出的解忧之法,魏师弟你性格跳脱,跟薛观在一起,没准能收敛收敛你的性子。”
听完之后,魏笠抿了抿嘴唇,后怕地想着薛师兄不会以不说话为前提教自己观星术吧?
“陆师兄,这把嘴巴闭上跟练剑有必然的关系吗?”魏笠问的一针见血,他是真的怕不能说话,心里都想好托词了,等见了薛观,就说自己看星星无非就看个亮堂不求其他,自己少说两句话应该也能练个差不离。
陆北辞反问道:“我长扬峰练剑宗旨是什么?”
对于师兄的突然发问,魏笠倒也没有乱了阵脚,那二十八个字他早已滚瓜烂熟,于是马上如倒豆子般给吐了出来。
陆北辞听完后满意道:“桃山七峰,每峰都有自己习剑的宗旨纲要,不二峰以‘静’为主,修慧剑式,恰如我长扬峰以‘驭’为主,修扬剑式一般,若是别人问你,不射之射跟练剑有什么关系,你要如何回答?”
魏笠镇定自若,举一反三道:“长扬之剑、驭气为尊!这不射之射,自是巩固‘驭’之一途的修炼法门。师兄我懂了,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不二峰也有像我们这样的练剑口诀呗,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完了,绕什么圈子……哎哟……”
师弟正在为自己的回答洋洋得意之际,额头正中被师兄重重地弹了一记脑瓜崩,疼的他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