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看着自己日夜担忧的夫君与旁的女子身形暧昧,苏若心头五味杂陈,她已猜出眼前这个金翠绫罗的美人就是金竹公主。柳暮江看着苏若满心满眼都是重逢的欣喜,只恨不得立刻开口对苏若一语道尽相思。然而两个人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就连一个刻骨铭心的眼神都是闪烁回避的,生怕被旁人看出蹊跷。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万般冲动,硬生生装作陌路人一般。
还是苏若先反应过来,她强迫自己将眼神从柳暮江身上移开,对着阁罗凤行礼道:“公主万福金安。”
柳暮江也抽出了被阁罗凤抓住的衣袖,故意退到一旁,背对着苏若假装看向窗外的景致。
阁罗凤也不着恼,只当是柳暮江羞于在外人面前与自己亲密,看着这个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男子终于露出了局促不安的神色,心中还有几分不自知的甜蜜。
苏若自报家门:“公主,民妇是昌邑堂的头面匠人,此次是我家掌柜好不容易得了几只从都城贩过来的尚好珠钗,特命民妇给公主送来。”说完,将装着钗环的锦盒呈上。家令接过后,放在阁罗凤面前。
阁罗凤心里惦记着柳暮江,根本没有心思看什么钗环,只不过粗粗扫了一眼,却瞬间难以移开目光。她拾起一支翡翠玉叶兰花簪,情不自禁赞道:“这支簪竟是用整块翡翠通体雕成的,翡翠易碎,当真是难得。”
苏若笑道:“还是公主有眼力,这簪乃是用南阳独山玉雕琢而成,为防止碎裂,特用象牙金刀雕刻,再用金线拉丝手艺镂空,整整雕了大半年才制出这一支来。这玉簪通体皆是孔雀翠色,簪头几簇空谷幽兰,只有地位尊贵,气质高洁之人方能配之。看来,这钗可谓是给公主度身而做的。”
阁罗凤莞尔一笑:“你这匠人倒是嘴甜,可比你们昌邑堂那个闷嘴葫芦一般的掌柜强多了。好了,这几支钗本公主收下了。”说完,便命苏若下去。
苏若暗自咬了咬牙,看来今日这情形,纵然她有千言万语要对柳暮江说,也是搭不上话了。不过好在总算是把人找到了,来日方长。
苏若随着公主府家令退了下去,从始至终柳暮江都未曾回身。直到屋内静了下来,再也感受不到苏若灵动的气息,柳暮江方才转身,慢悠悠地踱回案旁,再度坐了下来,看着阁罗凤手中的玉簪出神,轻声吟道:“一笑相看两不厌,翠云堆里玉搔头。这玉簪果然不是凡品,堪配公主。”
眼见冷若冰霜的谪仙头一回对自己显露亲近之意,向来高傲的阁罗凤受宠若惊,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柳暮江忽然素手按住额角,面露痛苦之意。
阁罗凤忙关切地问道:“柳公子可是身子不适。”
柳暮江摇摇头:“不妨事,我本来就有偏头疼的毛病,许是方才在窗边吹了风,又有些头痛了。”
阁罗凤将手覆在柳暮江的额头上,触手一片温凉,难得的是柳暮江竟没有躲开,“本公主传太医来给柳公子看看。”
柳暮江缓缓一笑,犹如冰山倾倒,万艳同春。阁罗凤被他的笑颜晃花了眼,沉醉之间听他说道:“不敢劳烦太医,只是西南寒凉,若是公主能赐我一副抹额保暖,柳某便心满意足了。”
阁罗凤自然上了心:“府上的抹额倒是现成的,只是都是本宫使的,给公子戴定然不合适。”忽然,她眼中一亮,“对了,昌邑堂也是惯会做抹额的,他家制的抹额既舒服又雅致。来人,快将方才那个昌邑堂的匠人唤回来,给柳公子量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