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一抹眼泪道:“怎么就强人所难了?我这两个孙儿没了父亲,董家族长又将我们都赶了出来,说我是外嫁女,已经从董家的族谱上除了去,要靠也只能靠夫家,可我的夫君方文玉已经死了,方家没有人让我依靠,我只能来找你了!你身上留着你母亲方氏的血,这两个孩子身上也留着方家的血,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为何不能收养他们?难道你真要看我们祖孙三人饿死在街头吗?”
林昀昌嘴角一抽,心想这是什么道理?什么叫董家赶她出来,方家又没人了,所以只能来找林家?林家是欠董家和方家的吗?
林昀昌没理会董氏这歪理,冷冷道:“舅母,这两个孩子如今十岁了,您要我收养他们,可您的侄媳已经过世二十年了,我是从哪里生出这两个十岁的孩子?您还说不是在强人所难?您不光是在强人所难,还是想叫我名声尽毁。”
林昀昌的发妻在生林清月时落下了病根,没几年就去了。林昀昌痛失爱妻,十分难过,又感怀妻子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付出,从此便不再亲近任何女性,而是专心抚养林清月长大。
林镇南也是在妻子方氏去世后再没娶过妻,这父子俩的深情在汝阳城是出了名的,林氏票号之所以会在百姓中有口皆碑,与这父子俩洁身自好的作风是息息相关的。
试想,原本在百姓心目中深情的代表,转眼突然冒出了两个十岁的孩子,就算对外说明是收养的,也难免会有人想歪,毕竟若不是亲生的,谁会好心到收养外戚的孩子?
这风言风语一旦传了出去,对林氏票号的生意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董氏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如今把林家当成了她的靠山,自然是不愿意林家出事的。
“那,那实在不行,记在月娘的名下也是好的。”她思虑了半响,突然语出惊人。
虽说这样就不能让辰哥儿成为林昀昌的嫡子,但记在月娘名下也不赖,反正林昀昌只有这一个女儿,将来辰哥儿总能分到些家业。
董氏这样美滋滋地想着,却不想林昀昌瞪圆了眼睛,怒目而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记在月娘名下?他们与月娘可是平辈!你当真是为了这两个孩子考虑?”
如果说林昀昌之前以为董氏只是上门讹钱,还给她几分脸面的话,现在林昀昌就已经明白,董氏这次要的,远不是银子这么简单。
她看上的,恐怕是林家的家业!所以才这么不择手段地想将两个孩子过继给林家!
好啊!好个不要脸的女人,从前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就罢了,如今都快一只脚迈进棺材了,还是死不悔改!
见林昀昌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董氏知道自己的目的恐怕已经暴露了,她也不再装可怜了,索性耍起了无赖道:“那又怎么样?只要是为了两个孩子好,他们记在谁的名下有什么区别?总比去街头乞讨要好!你别忘了,他们身上可留着你母亲家族方氏的血脉,整个方家在这世上恐怕就只剩这两个活着的孩子了!辰哥儿更是方家的独苗!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看着他饿死不成?你母亲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对方家的孩子见死不救,她能安息吗?恐怕连她都要恨你冷血无情!”
董氏不断拿林昀昌的母亲方氏来刺激他,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比起林家,方氏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弟弟和方家血脉的延续,否则当年她就不会任她对林家予取予求!
不过都是同样的货色罢了,林家却把方氏当成宝贝,把她董氏当成过街老鼠。
凭什么?!
她不服!
“舅母还好意思提我的母亲?当年若不是你害死了舅舅,我母亲又怎么会悲痛欲绝,一病不起?”看到董氏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林昀昌出奇的愤怒了,他豁然起身,盯着董氏冷冷道:“你从我们林家拿走了多少银子,舅母应当心中有数,可拿走了这么多银子如今却还是落到了这步田地,不可谓是报应!如果舅母还想要更大的报应,有些事情可以尽管去做!”
“你!”董氏也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林昀昌,愤怒道:“好,好啊,这就是方氏教出来的好儿子!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吧!你别以为现在还跟从前一样有县太爷给你们林家撑腰!呵呵,县太爷都自顾不暇了,如今汝阳城可是有河南府的青天大老爷在为百姓做主!你等着,等着我把你们林家状告到官府,我要告你们背信弃义,冷血无情,连十岁的孩子都要抛弃!我告你们林家不成我就告方家,我要你母亲连死了都不得安宁!”
听着董氏嘴里恶毒的话语,原本还满腔怒火的林昀昌反倒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