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道:“就是有些欺我河东无人了。”
黑衣人冷笑道:“王爷和监军大人到酒楼里讲古记,倒是一对好搭子。”
张监军忽道:“阁下出自天行苑?”
黑衣人眼中闪过异色:“虽然我不会刻意隐瞒,但我很好奇张监军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也是你们谍子房的神通?”
张监军摇摇头:“河东谍子房要是有这份能耐,恐怕阁下也进不了晋阳城。”却没解释自己是怎么看出黑衣人的来历。
黑衣人道:“张监军倒也不用妄自菲薄。王府内卫法度森严,若非适才外面送进来的那份东西让侍卫稍稍分神,我只怕此刻还到不了这里。”
李克用和张承业闻言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看书案上的纸条。
黑衣人面露讥笑,道:“怎么,晋王是想着明日怎么整饬吗?怕是没机会了。”
一边说,一边缓缓扬起双手。
李克用凝神看去,只见黑衣人双手皆并指如刀,手上皮肤急剧变色,瞬息间已呈银白色,闪出点点寒芒。两手在身前并拢,形如尖锥。
“破甲锥,果然是天行苑的绝招,只是还没练到极致处。若是手掌颜色由银白转为金黄,恐怕本王就要落荒而逃了。”李克用悠然道。
黑衣人狞笑一声:“此刻就要你无处可逃。”
“逃”字出口之时,黑衣人已躬身前冲,随着一声爆响,门前青石铺就的台阶硬是被蓄足气势的黑衣人踏出一个小坑,可见这一冲之势非同小可,几乎眨眼之间便跃到李克用身前书案上,闪着寒芒的双手真如尖锥一般照准李克用咽喉便刺。
李克用身形高大,黑衣人本就矮小,躬身站在书案上之时,也未高出李克用多少。场面看似颇为滑稽,其中却是大为凶险。李克用不闪不避,双掌交叠直直迎击。两人掌指交接,竟隐有金铁交鸣之声,黑衣人手锥被阻,李克用退了一步。黑衣人一击不中,收回手锥,横身跃起,双足连环踢出。李克用竖起左臂格挡,右手握拳成凤眼击出。黑衣人应变神速,借李克用格挡之势将身子向后荡开,本欲与李克用拉开距离再战,不想李克用应变同样不慢,一脚将书案踢得翘起,阻断了黑衣人退路。黑衣人后背撞上书案,身形迟滞了一瞬,李克用双拳齐出,击在黑衣人胸前,只听“嘭”、“咔嚓”数声,黑衣人身形跌落,口吐鲜血,想来已是胸骨尽断。
此刻院外侍卫也早发觉不妥,悄悄围在门外,只是侍卫统领素来知道晋王的脾性,未闻李克用下令,张监军也一脸的不紧张,便不敢贸然冲进来。
李克用上前一步,蹲下身躯看着眼中尽是不甘的黑衣人,道:“此刻是谁无处可逃了?”
黑衣人用力咳出几口血,喘息着道:“原来???原来晋王深藏不露,早已是???是上上品的高手???是我???是我不自量力了???”
李克用看了看适才硬扛一记手锥的左手,已有鲜血流出,对着黑衣人晃了晃,道:“你也不用难过,毕竟这多年来,能让本王受伤流血的刺客不多。”
黑衣人仰脸望向李克用,惨笑道:“那真要多谢晋王谬赞了。”
一旁的张监军突然叫道:“小心!”
只见黑衣人口中一点寒光激射而出,直奔李克用面门。两人相距不过数尺,李克用虽得张监军出声示警提早向旁边侧脸,仍是未能有把握躲开这记暗算。黑衣人脸上甚至已经开始欣慰发笑。
间不容发之际,只听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响,一股有如实质的掌风掠过,那根出其不意射出的毒针竟也失了准头,贴着李克用的鼻尖飞过,深深地钉在墙里。
李克用扭头望去,只见张监军双手呈前推状,正缓缓收势。黑衣人脸上的欣慰之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死灰:“又???又一个想不到???张承业???一个残缺之人,竟能修出这等至阳至刚的掌力???”
李克用听到“残缺”二字,顿时目露凶光,未等黑衣人说完,抓起半边脑袋重重往地上一丢,脑浆迸裂,死的彻彻底底。
张承业正待出言阻止,却不及李克用手快,只得轻叹一声,眼中尽是惋惜之色。
李克用起身道:“七兄,我知道你想留着活口慢慢审,可这小子出言也太不逊???”
张承业道:“王爷,就算他不说,老奴也是残缺之人。”
李克用道:“什么残缺,张承业顶天立地,俯仰无愧,缺什么了?本王瞧你比天底下千千万万伪君子、假丈夫,比朝堂上那些只会向朱贼摇尾乞怜的公卿大臣们更称得上真汉子!”又转向门外的侍卫道:“你们说呢?”
门外数十名侍卫齐声大喊:“监军大人真汉子!”
张承业冲门外摆了摆手,眼中似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