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肖俞不愿多说,程敬思也不再多问。换了个话题,问道:“此刻你对那位三绝剑客,还那般敬仰吗?”
肖俞抿了抿嘴,陷入沉思。
其实肖俞隐隐能猜到些展星河的心思。剑客最看重的,便是剑心通明。心境若是蒙尘,多少年的苦修都换不回。老剑客多年不归家,该是刻意回避世俗之乐,保持剑道心境上的纯粹。只是这样一来,做人未免无趣了些。看似人在驱使剑,实则是让剑左右了人。“晚辈听说,三绝剑客的‘三绝’,除了书绝、画绝、剑绝,其实还有一解。从前听到这个说法时,未曾听得详尽。不知前辈是否知晓?”
程敬思迟疑了一下:“那是展星河昔日仇家编排出来恶心他的,已经好多年每人敢提了。说是展老儿一生绝情、绝义,儿子又不类乃父,只怕会绝后。”
如此“三绝”!
肖俞苦笑道:“要是要晚辈拿这等代价换来个天下第一,还真不好取舍。”
一老一少,在林中站了许久。
空中一声清脆的鹰唳,肖俞抬眼望去,一只青黑色鹞鹰从云中如箭般坠落。程敬思右臂一抬,鹞鹰轻巧地落下。
肖俞见那鹞鹰体形不大,不过半尺来高,但极有气势,毛羽锃亮,眼神锐利,显然是鹰中良种。
程敬思笑道:“安稳日子怕是没喽。云影来报信,说是有大队官兵正往这边赶来,咱们可要风紧扯呼了。”
原来这鹞鹰还有名字,叫“云影”。
肖俞心道昨天不是说定能护我周全吗,怎地官军一来,就要扯呼了?再一转念,人家程老夫子只是说“周全”,可没说要为了肖俞就跟梁军玩命啊。扯呼不也是周全了吗?看来是自己先前想的有些美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混来混去要居然混到靠老人女子保护,也着实惨了点。
程敬思叫上展眉和琉璃盏儿,四人便从后山信步走下,悠闲如踏青游人。
梁军到这里搜山是漫无目的广撒网,自然无法面面俱到。一行人无惊无险地溜达到山下,一名官军都没遇上。
肖俞担心自己拖累程敬思,便主动提出就此别过。程敬思挽留不得,只得仍由肖俞自去。分别前,程敬思给肖俞留下一瓶药丸,说是对伤势的恢复有些益处。肖俞从琉璃盏儿艳羡的眼神中马上判断出这药不是凡品,本不愿再无功受禄,怎奈拗不过程敬思,便接受了老者的一番好意。
挥手作别后,肖俞撒开大步向河东方向奔去,身上残余的伤势已不妨碍赶路。只是行走间,总觉得气息有些不顺。停下来调息,却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忽然看到道旁一袭白衣走过,肖俞心头狂跳了几下,赶上前去假装漫不经心地一回头,眼前的白衣女子自然不是展眉,于是气息不顺的感觉便莫名地加重了几分。
肖俞心中苦笑,远远望着程敬思三人离去的方向,对自己的症结好像有些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