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琉璃出屋,云汐便醒转过来。
未睁眼时,她已闻得声响,知晓自己并未死,还给他人带来许多麻烦。
“姐姐,你怎么能轻生?你不要我了吗?我是你妹妹,我是朵儿啊”云朵伏在她床边,哭得悲切。
柳千凝亦随之落泪:“汐儿,你已有身孕,知道吗?日后切不可如此吓唬我们”
戚画更是自责不已的哭。
屋内哀声四起,喻子轩望着无动于衷、面如死灰的云汐,心痛如绞,他轻声对菘蓝道:“菘蓝,照顾好她”
菘蓝点头应道:“我会照顾好她,因为她好,琉璃才能好”
喻子轩又看了一眼云汐,才恋恋不舍地踏出屋内。
闻得自己有孕,云汐并未有丝毫情绪波动,却开始按时用药用饭,柳千凝和云朵这才稍感宽慰。
自那日起,云汐身边至少有两人看守,纵她屡次表明自己无意轻生了,亦无济于事。
天启前两年,春,即墨琉璃兵锋甚锐,自汝州长驱直入,直抵闻都城下。
穆恒无奈,只得弃攻仓壁四城,回援闻都。
三月末,即墨琉璃与明落会师闻都城前,与穆恒展开正面对决。
云汐也自汝州赶赴闻都,戚画和秋迟陪同。
戚画又给云汐添了一件衣裳,担忧地说:“王爷不让王妃来闻都是为了王妃的安全,我们这么突然前来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生气”
云汐拽了拽披风,没有应话。
戚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自从上次轻生被救回后,云汐就性情大变,很少说话。
“王妃,前边就是我们即墨大军的营帐了”秋迟道。
云汐掀开车帘望出去,时隔多年,又回到闻都,心中竟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秋迟继续道:“明将军的大军和铁骑也都在这了”
戚画接话说:“皇甫南国大多城池已经都被王爷打下来了,想必闻都也挺不了几日”
“那是自然,我们还有皇甫没有的霹雳弹和铁骑”秋迟附和道。
云汐放下车帘,沉默无言,若即墨琉璃能轻松击败穆恒,攻克闻都,她也无需匆忙赶来。
临时搭建的营帐内,即墨琉璃与将领们商讨战局。
许老将军叹息道:“未曾想到闻都城竟如此难攻,王爷,我军近日损失惨重啊!”
喻子轩接着道:“穆恒利用闻都城的地理优势和城边的两条湖,挖掘引流沟渠,致使大量湖水涌入我军营地,废掉许多霹雳弹,攻城时,他以油点燃火球,虽无霹雳弹之威力,但也给我军造成巨大伤害,此人谋略高深,王爷,属下认为,当下不宜强行攻城,以免两败俱伤,还是议和为好,皇甫睿若是肯退位,不妨留他一命给他个爵位”
明落点头道:“属下认为子轩说的有理”
没有人比明落更了解穆恒的实力,这一年他和军师竭尽全力,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才勉强抵挡住穆恒的进攻,如今穆恒转为防守,其威力更胜百倍。
林禄忧虑的看向即墨琉璃,他知即墨琉璃是绝不可能议和的。
即墨琉璃冷笑一声道:“议和?本王宁可自损八百,换他一千,传本王命令,明日攻城!”
祁愿入帐禀报:“王爷,王妃来了”
即墨琉璃眉头微皱,尚未开口,云汐已走进营帐。
几月未见,虽心存芥蒂,即墨琉璃却也不再像当初那般责怪云汐,他胸口处心脏的狂跳声诉说着对云汐的思念,他控制的不去想云汐,可一见面,爱和痛便倾巢而出。
云汐身着素色宽衣,腹部微微隆起,气色好了许多,唯有两鬓白发依旧刺眼。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云汐微微颔首:“诸位,许久不见”
明落最先反应过来,用欢快的笑声掩盖住辛酸与难过,问道:“云汐姐?我好想你,你怎么来了?我家朵儿来了吗?”
“她没来”云汐回答:“朵儿和千凝、菘蓝都在汝州”
即墨琉璃走向云汐,轻声道:“我不是让你等我攻下闻都后去接你吗?怎么自己过来了?”
云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到军师沙盘前查看后反问:“王爷一定要踏着遍地尸骨进驻闻都吗?”
即墨琉璃极度不悦的皱起眉头,声音也跟着冷淡了几分:“王妃若要劝阻,不必开口,闻都本王一定要攻,且绝不会议和”
即墨琉璃大步走出营帐,他本想与云汐缓和关系,当下幻想破灭。
云汐究竟是欲保闻都百姓性命,还是欲保穆恒性命?数月未见,一见面,未曾问自己是否受伤,是否饮食安睡,便当着众人之面诘问他,于云汐心中,是否任何人都比他这个夫君更重要?
对于即墨琉璃的负气离去,云汐并不讶异,她只静静地看着沙盘。
云汐被喻子轩安置在一间静谧宽敞的营帐,所送来的一切用品皆是军中至优,连晚餐亦是单独烤制的飞鸟。
长夜将晓,战鼓震天兵马动,五万铁骑盘旋至闻都城门前,策马横枪。
其后,尘烟滚滚中千军万马如潮。
多日鏖战,此为最后生死之决!
闻都城门大开,穆恒亲率皇甫军马出阵!
即墨琉璃坐于马上,一脸冷寂,毫无临战惶恐之色。
穆恒沉声喊话道:“凌王,你是本侯此生所遇最强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