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扭过头去,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道:“家族相当一部分是与赵氏……是与外界交好的,他们不愿意死跟在剑宗后面,因为没有利润可言,所以他们……”
厉臣沉默片刻,轻笑道:“我能理解。”
韩雪娅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完,即便是倾向剑宗的那部分族人,也不看好她韩雪娅,更多的,是选择站在了嫡系,准确来说,是跟在那位拜苟虹为师的韩三友的身后,相比大道可期的厉臣,他们更看重已逾五境之上的苟虹,以及降妖阁阁主这一身份带来的影响力。
厉臣可以想到韩雪娅是如何在这一环境下,勉力支撑自己的势力不垮的。
他揉着韩雪娅的脑袋,扭头笑问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帮你,但是看着自己妻子有难,丈夫袖手旁观这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韩雪娅一怔,皱眉问道:“你不是不愿意过早成亲吗?”
关于此事,在她与轩辕胜雪的书信往来,后者是有提过的。
厉臣说道:“但是我喜欢你啊。”
“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韩雪娅对上那双满是柔和笑意的眸子,芳心猛地一颤。
厉臣顺势轻轻握住她的双手,轻声说道:“没事,我和你一起面对。”
韩雪娅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
挽丘州龚家。
虽然比不上四大家族这般名声显赫,但是在挽丘州,龚家的地位,就想到于在雍州的天蜀剑宗,数代族人才华出众者不在少数,各有出路,或出仕为官,或行走经商,或修炼道法,又或者是投身军伍,成为厮杀战场的武人,都有,即便是那最金贵的剑修都有。
家族香火鼎盛,交好四方。
就连那位坐镇淮庭关的大将军都要卖几分薄面,何况是那挽丘州刺史。
但是近来的龚家不平静,只是因为一件发生在雍州的事,就害得龚家诸多产业遭到莫名打压,紧接着是一位板上钉钉能够荣升二品的族人被礼部尚书在内的数位大臣弹劾,数年心血,毁于一旦,龚家的应对也很是奇怪,既不反抗,也不挣扎,默默忍受着这一切,而明眼的人都却知道,这一系列风波背后的,究竟是何人所为,也怪不得龚家不敢反抗。
而就在前不久三五个绿林武人寻衅龚家,却给一位登门的剑修砍了个半死,这位剑修在进入龚家的前,丢出一句话。
“有本事冲我来,打死了我再说其他的。”
这位剑修进入龚家,立即表明身份,他来自西南雍州,希望能够暂住在龚家。
剑修虽未穿着那身能够辨别身份的道袍,但龚家家主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此人来自那个宗门,何况还是来自西南雍州的剑修。
一位出自西南雍州的神枢下境的剑修战力能有多高?
就在昨日已经有了很好的体现。
面对一位找上门的金丹境散修,龚家所有人都打算好好说话的时候,这位剑修毫不犹豫出剑,两人厮杀一炷香,最后以剑修不顾代价递出一剑,将那位金丹散修砍得跌境而落幕。
闹到后面,还把龚家一位正在闭关的老祖宗给惊动了。
挽丘州刺史府更是连夜派人登门调解。
今夜龚家灯火通明。
客堂上,龚家家主坐在主位,左右两边皆是龚家的一些老人,他们的脸色凝重,齐刷刷望向端坐在主位的龚家家主。
龚家家主身子斜靠在座椅上,食指搓揉着眉心,近来烦心事多,让他很是头疼,感受着这些老人的视线,他沉吟片刻,扭头问道:“二叔,那位的伤势怎样?有什么大碍吗?”
他问及的人一副医师打扮,腰畔悬挂着枚药葫芦,发须皆白。
医师老人缓缓摇头,有些不可思议说道:“如今再晚点送来,恐怕连命都难保了。”
龚家家主苦笑连连,兴许是受到这笑容的感染,在座的老人也纷纷苦笑。
堂堂金丹修士,与低一境的剑修厮杀,竟落得这般境地,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这也太不讲理了啊。”一位六旬老人苦笑道。
他不是龚家人,而是一位拜领龚家香火的供奉,深得前者的信任,所以常年坐镇于龚家,他目睹了厮杀的整个过程,剑修出剑气力极重,且不惧换命,哪怕金丹道法高深,也难展开手脚,倒是那剑修,直接奔着分生死去。
龚家家主问道:“柳供奉,如果你现在出手的话,能有几成把握将其大杀。”
老人还未开口,客堂之外就有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五五开,要么你废我死,要么你我一起死。”
龚家家主眼神微缩,猛地扭头望去,本该重伤躺在床上的青年居然突兀出现在客堂,哪怕他这金丹不以厮杀着称一州,可也是实打实的一个金丹境,为何连一个神枢境的临近都不能立刻察觉,双方相距不足百米啊。
这说明,如果那剑修有心,倾力御使飞剑,即可斩杀客堂内任何一人。
青年脸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红润,神色平静,右手抵住剑柄,轻轻摩挲,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这一举动让客堂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龚家家主欲要开口时,一声叮咚水声响彻客堂内外。
青年腰畔的储物袋有一道道水流波纹扩散,最终凝聚出一道人影,青年含笑,双腿盘膝着,一只手撑着下巴,向着龚家众人打着招呼,一开口,便是雷霆砸地,惊动八方。
“诸位晚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厉臣,想与你们谈一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