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问道:“张师傅、高师傅怎么看致良知之学?”
高拱说道:“殿下,道,由也。尊德性而由于问学也,非问非学何以能尊德性?”高拱是理学派,对于心学原本就是不怎么感冒,同时对于心学门徒中一些放浪形骸,不尊法度的行为也是深恶痛绝,尤其是心学中的泰州学派,他们将心学佛禅化, 并公然对纲常名教、人伦道德表示漠视,这是理学派们无法容忍的。
张居正也是如此,虽然他的老师徐阶是心学门徒,但是他本人对于心学却不感兴趣,他对朱载坖说道:“殿下,讲学者盛行于海内,而至其弊也, 借讲学而为豪侠之具,复借豪侠而恣贪横之私。其术本不足动人,而失志不逞之徒相与鼓吹羽翼,聚散闪倏,几令人有黄巾、五斗之忧。”
张居正最担心的不是心学的学术,而是心学的这种聚众讲学的模式,张居正推崇的是尊主权,一号令的模式,这就要求学术的同意,而心学的大规模讲学,对朝廷利用经学、儒学统一思想的做法具有极大的消解作用。尤其是心学七派之间互相论战,心学与理学之间的论战,最后不可避免的会变为党争。
这点正是张居正和高拱最担心的事情,高拱也说道:“近来朝野,议论异同,各分门户,甲乙互争,邪正俱混,株连蔓引,无有纪极,恐党争复起,此亡国之祸也。”
朱载坖和他们两人商量此事,嘉靖已经御批命巡按御史会同地方官员重勘王守仁功,而群臣也没有任何意见,为什么呢?因为大明的老朋友——俺答又来串门了。
俺答修理了蒙古内部对他不满的人后,这次联合察哈尔部,加上土默特部,一共数万万骑精锐,号称十万之众,由俺答本人、黄台吉、把都儿等统帅,分三路进犯蓟镇,蓟辽总督唐顺之、蓟镇总兵欧阳安、巡抚顺天右佥都御史王轮等人纷纷向朝廷告急,一时之间,整个蓟镇,全线告急。
这下大明的官员们也顾不上讨论这些事情了,整个朝野都关注着蓟镇的形势,嘉靖当机立断,发京通仓粮米豆料十万石于军前,供将士支用,同时急召宣府、辽东、保定等处官军入卫。
当然,大军调发,首先就是钱粮,首辅徐阶上奏:月核光禄寺钱粮二月之间省银二万一千二百余,将此银速发军前,犒赏士卒,嘉靖也立即从内帑中拨银五万两,犒赏入卫官军。
但是这次的情形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得到好转,宣府镇总兵马芳、辽东镇总兵吴继爵的援军还没有赶到蓟镇,把都儿所率的两万虏骑就突破边墙,自潘家口破口而入,这下京师戒严,群臣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