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颤抖的声音里满是虚弱,他颤巍巍地从腰间一排空间袋里,掏出最后一瓶回灵丹。
小手一拍,囫囵吞下不知几颗丹药后,快速传给朔渊。
小金龙并未暴露本体,仰头长啸,奶奶的少年音里裹挟几许沧桑龙吟,类似狼嚎,嗓音不伦不类,多少有些破音了。
可正因如此,朔渊和不悔再次对视一眼,同样感受到来自树冠深处,那一抹令他们倍感亲切的兽类气息。
是的。
树冠里还藏着另外一只兽,不声不响,不动声色地隐藏其中。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它的存在,包括刘年和高马尾。
除了身为驭兽师的不悔,以及身为神兽的朔渊。
这也是不悔一直战斗在第一线,不假手于人的原因。
他的心底,不停喧嚣着一道声音,似乎在召唤他赶紧前去相见似的。
魏远山听完不悔奶凶奶凶的呐喊,跟伏龙观和翠峰阁仅剩的几名弟子交换了个眼神,果断决定不再逗留树下。
他们俯冲向绿茧林子,快速加入金山禅寺的营救队伍中。
“花大少爷,不悔他……”
魏远山手指交结,飞速结了个金系攻击型印诀,长方体状绿色光柱自他指尖冲出,打碎偷袭向花瑞背后的藤蔓。
他眼含歉疚,声音越来越小的咕哝出声。
他答应过花不执,要在秘境内保护好不悔来着。
可眼下他却成了拖不悔后腿的存在。
说不愧疚,不惭愧,不自责,那太不切实际了。
花瑞早已累得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花不执牌黄金大剑,难得被他握在手中。
一剑劈开绿茧表皮,他紧随其后将半个身子埋入豁口,双手扒住藤条断面,拼尽全力往两侧扒开。
呼~
还好,里边的玄衣堂少年并未断气,被花瑞手忙脚乱地拖了出来,丢入小和尚们结出的符文防御光罩中。
他急促喘息片刻,抹掉额头滑落的,和着汗水的血水,扭头朝魏远山淡淡勾唇一笑,“无碍,不悔很强,魏兄不必担忧。”
花瑞话音未落,高空中骤然暴起不悔声嘶力竭的咆哮,他瞳眸骤缩,立刻抬头看了过去。
身随意动,花瑞本能地跃空而起,差一点,就冲向不悔所在的树冠高空处了。
“小十六、小十七!!!”
两只苍狼无力地坠落苍穹,小十六的腹部,被倏然探出漫天金黄梧桐叶的树枝,洞穿出水桶大的血窟窿。
鲜血汩汩,当空飙落,化作虹弧,漫天飘洒。
小十七则是被另一根树枝,猛然卷住脖颈,一扯一拽,树枝上探出的坚硬利刺,如同铰刀刺入苍狼的脖子,剐过血肉,小十七的脖子几乎断开。
梧桐树冠内,暗含无数可随意伸缩的尖锐树枝,毫无预兆地不知会从哪个方向冲出来。
不悔反身踏空,大头朝下俯冲向两只苍狼,一眨眼降至它们坠落的位置以下,在空中倒转身体,双手虚托,运起最后的全部灵力,将它们托起在空中。
不至于令它们落入草原,沦为血泥。
“呜…呜呜……呜呜呜……”
小十六和小十七无力地呜咽,硕大的狼头温柔贴向不悔脸颊,蹭了蹭。
终于,它们印刻着小小男孩身影的眸子里,光……灭了。
“嗷呜——嗷呜——嗷呜——”
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阿大,铜铃般的眸子里满是悲怆,十八只苍狼气声仰天长啸。
悲愤、不甘、伤痛……
狼,最是团结,它们亦有爱恨。
眼下,除了能肃穆哀嚎,送兄弟们一程外,却别无他法!
岂能甘心?!
可它们体内的灵力之枯竭,甚至连奋起反击替兄弟复仇,都做不到。
不悔拼命眨眼,生怕自己憋不住眼泪滑落。
姐姐说,他是大孩子,是小男子汉。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姐姐,不悔好难过,好想哭啊!
任凭自己当空坠落,不悔恰巧砸到柳炀轩撑起的脆弱防护罩上。
瞬间,光膜破碎,化作光点消散。
柳炀轩打斜挥出一剑,几乎贴着不悔的肩膀,剑气凶狠,他耗尽了灵力,拼命一击。
这一剑,没有半点技术含量,全是杀意。
当即将不悔的右肩,削掉一小块血肉,疼得小屁孩立马恢复清明,反应迅速的将小十六、小十七的尸体,收入神兽空间。
空中翻滚一周半,小少年踏空一跺,化悲伤为力量,头一次煞气腾腾地怒瞪脚下男人。
眼神恨不能将柳炀轩千刀万剐了。
“花不悔!你该死!!”柳炀轩咬牙切齿道,手中剑气不放松,紧接着又是一道力量骤减的剑气弧,近距离呼啸向不悔。
即墨善水和即墨善雅因少了防御罩保护,吓到几近精分,胡言乱语。
一边推死士挡在自己身前喂给藤蔓,一边指着上空的不悔,骂骂咧咧。
“花不悔!你居然敢破坏本宫的防御,该死,太该死了!
你该死,你姐姐该死,你哥哥们该死,你们花家都该死!
哈哈哈…对了,还有皇叔,更该死!
喔,还好、还好…这个时间点,花家…差不多也该全灭了!哈哈哈……”
即墨善水恐惧到极致,疯魔了。
胡言乱语了一通,每个字听在不悔和花瑞耳中,都那么的刺耳,令人肝胆俱裂,通体发凉。
“你说得是什么意思?”不悔怒吼咆哮,少年被气得浑身发抖。
突然,他脑海中飘过姐姐吊儿郎当的慵懒笑容,仿佛天大的事儿,在姐姐眼里都不叫事儿。
教养良好的小少年,不曾跟谁真正红过脸的小孩,破天荒撂下狠话,他觉得,相当狠了。
不悔冷冽瞪向柳炀轩等人,“你们等着!我姐姐一定会来救我们!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