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上。

老吴指着远处一个卖陀螺的摊子。

“买个陀螺给孩子玩吧？”

老魏在一边叮嘱一句：“那个卖陀螺的可紧，上次咱们车行有几个人买他点东西，跟他差不多认识，忘了带钱，他也不让人家走，愣是要给钱才行，还说摸了必须给钱。”

老吴不以为然地说：“买个陀螺而已，走……”

几人走到摊子前，卖陀螺的点头哈腰地说了句：“各位爷好！”

老吴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个陀螺。

“多少钱？”

卖陀螺的伸出手：“一个铜板！”

老吴伸手往兜里一摸，完，光顾着高兴，换了衣服没带钱！

他有些担心地看向两人：“你们俩带钱没？”

大金牙和老魏眼睛一瞪。

“完了，刚才光顾着换衣服，钱忘记带了！”

正在他们担心的时候，卖陀螺的主动帮他们解围。

“几位，喜欢就拿走，下次来的时候再带来，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听了这话，几人面面相觑。

又到市场口，几个拉车的围了上来。

“爷，坐车吗？”

“爷，我这车干净！”

几人尴尬地挥挥手：“不了不了！”

回到车行，一群人聚集在院子里的车厅底下聊天。

“今天在城里晃悠，巡警以前大呼小叫，今天见了我，那也是恭恭敬敬。”

“换了皮就是不一样，有钱人到哪都受人尊敬！”

“可不是嘛，去哪都有人喊爷，谁知道这边聚集这么多爷，哈哈哈哈！”

“咱也有当爷的一天……可惜就是没钱，要不，花点钱听听曲多刺激！”

“听曲？以往穿着那套衣服，戏院大门都不让你进！”

“甭管啥时候，势利眼的人到哪都有！”

老武穿着长袍，一手提着文件夹一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到车厅里。

“别嚷嚷了，听我说两句。”

等众人安静下来，老武举起文件夹晃了晃。

“老板最新的方案，年后车行、食堂分为白天夜晚两班，八点到八点，白天黄包车五十辆，晚上黄包车五十辆，各自照看好自己的黄包车，损毁啥的，你们自己负责，这次还去合作的修理铺，不过，你们自己掏钱，老板都和人家商量好了，童叟无欺，绝不坑人，以往两毛变两块钱的事不会发生。”

众人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老武指了指正在拆除的伙房。

“以后那里就是洗车的地方，你们每天下了班以后，把车停在门口，有人专门洗车，自己照看好，一定要保证黄包车整洁如新！”

“跟你们说，黄包车行通了电话，人家投诉一次，就扣一次钱，你们看着办！”

等老武一走，众人又开始嘟囔。

“现在的待遇真不赖，可这管理的条例也确实严厉。”

“总比那些实罚款、虚奖励的公司强得多，你看哪个车行的车夫能吃饱饭？住这样的房子，就是白干都找不着。”

“白干？倒贴钱都没这房子住，上次去客栈里给人家提包袱，那包房也就咱们宿舍那待遇，一天多少钱？至少也得一块银元！”

“好家伙，这么贵！”

“可不是，在京城，就咱们车行半个院子，少说也得两千银元，在咱们沙城，也得一千，投入的本钱得多大？老板为啥能给咱们开这么好的待遇？还不是因为别的车行跟咱们车行无法竞争？”

郝人：各位，误会了，这个车行是免费买来的，包括旁边的铺子，别的车行无法竞争，那是因为他们背后没有都督罩着，不敢竞争。

众人从白天说到晚上，突然，探照灯打开，亮如白昼。

“呵！咱车行这灯亮的，一天得费多少电？”

“多少油灯也赶不上这亮度。”

晚上吃完饭，大金牙和老吴一前一后地回到宿舍。

听到里面的摸索声，老吴问了句：“大金牙，你干啥呢？”

大金牙：“找……油灯……”

啪！

老吴摸到绳子拉了一下。

“找什么油灯，现成的灯不用。”

大金牙坐在床上，一脸惊讶地看着宿舍里的灯泡。

“老吴，这……真亮！”

第二天一大早。

叮铃铃！

宿舍走廊里的警铃大作，众人迷迷糊糊地起床。

大金牙从床上坐起来，脚踩着皮鞋发呆。

老吴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大金牙，发什么呆？”

大金牙笑了。

“总觉得这个皮鞋是人家的，您想，咱们光了几十年的脚，啥时候穿过皮鞋，啧啧！”

食堂里，众人提着缸子排队打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