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一点儿也不心虚,坦然的打了个招呼。
赵厂长戴着一副老花镜,略微打量了他一眼,迟疑道。
“你就是从沿海来的外商?”
“对,我叫陈光耀,是新鸿纱厂的副厂长。这次过来,也是临时拜访。冒昧来访,敬请见谅。”
“……这倒是不妨事,陈先生,你有介绍信吗?”
“有。”
陈光耀脸不红心不跳的往兜里一摸。
不过刚一伸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尴尬道。
“不好意思,我把单位开的介绍信忘在招待所了。这样,我马上回去拿。”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赵厂长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摆手道。
“不急,你是外商,是贵客。既然来都来了,那坐会儿喝杯茶,再去拿证件也行。”
不得不说,陈光耀的这身西服的确给他省了不少事。
再加上他来得也赶巧。
这会儿88年,眼看着各地的国营厂房企业都不太景气,这个赵厂长正好也闲了好久了。
要是以前,厂里人多事多,他估计还真会让陈光耀把介绍信拿来再谈。
如今正好闲着没事,这个纺纱厂也不知道能不能开下去。
他也懒得端架子,便直接邀着陈光耀去办公室喝杯茶。
一行人往纺纱厂的办公楼走去。
沿途,赵厂长不忘简单的介绍一下厂里目前的情况。
“我们纺纱厂是津口县,乃至整个南安市最大的纺纱厂,专门做真丝的。像是我们厂的丝,以前可是得了那个巴拿马世博会的铜奖的。你看那个厂房里的纺纱机都是从东北运过来的,66年生产的机器,用了十几年都还跟新的一样。”
陈光耀顺着赵厂长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片厂房大概有个几百平米的样子,其实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区停车棚那么大点。
虽然在陈光耀眼中不算大,但是在这个小县城里已经不算小了。
厂房是红砖堆砌的墙,盖上石棉瓦搭成的,用料相当扎实。
毕竟这年头,农村大部分的房子都还是土墙,能用红砖砌墙也算是下了血本。
陈光耀随口问了一句。
“赵厂长,你们厂的产能是多大?”
“产能?”
赵厂长被他问得一愣,一时还被问住了。
倒是一旁的罗会计,帮忙解释道。
“我们厂是和蚕种站合作,搞的是特色真丝产品,所以不能直接计算产能。”
“那你们厂的机器设备平时都不用吗?”
“额……确实不怎么用,我们一般都是半机械半人工来操作的,毕竟丝绸从古至今都是很珍贵的材料。”
听到罗会计的话,陈光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看不出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赵厂长本来只是想随便带着他逛逛。
没想到他的问题还挺尖锐,便也收敛了闲散的心思,问道。
“对了,陈先生,你这次来我们纺纱厂是参观访问,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事?”
“我想收购你们纺纱厂。”
陈光耀的语气平淡,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仿若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