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他这反应,陈光耀心里就有数了。
他对朱炳荣的印象很深,毕竟农村里面三姑六婆,总是会聊几句别人家的是非。
其中朱炳荣算是村里的名人,打过架、抢过劫。
最出名的事迹就是88、89年的时候在市里的火车站偷过东西。
八九十年代,火车站附近一向是各种违法犯罪的重灾区。
坑蒙拐骗,什么样的人都有,也有一部分人是专门追着火车薅羊毛讨生活。
以前运煤的货运火车,他们就拿着竹竿去挑煤炭下来,装满一口袋回去卖。
朱炳荣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更狠,直接是翻墙,去货运站的仓库里面偷东西。
据说后来有一次被抓住,手都差点被打断了。
陈光耀现在想起来这件事,自然不是脑子一热,想要关心朱炳荣。
而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阿荣,你知不知道哪儿有卖棉花的地方?”
“卖棉花?你买棉花干什么?”
“我在县里的纺纱厂找了个班上,现在厂里让我出来想办法采购棉花。”
“采购?”
朱炳荣打量了陈光耀一眼,那贼眉鼠眼的样子,看得陈光耀真想给这小子一拳。
那小眼神,摆明了就是想要捞一笔。
陈光耀隐隐觉得这要不是在火车站,怕不是这小子真的会和他这几个狐朋狗友把他给绑了。
不过陈光耀既然这么坦白,肯定也心里有底。
他很清楚朱炳荣虽然是偷鸡摸狗的街溜子,但是下手不算黑,最后进局子也是因为偷东西抢劫,并不是杀了人。
再加上陈光耀很清楚,做生意本身就是财通八方,黑白两道的人都能遇到。
最重要的是学会从中周旋取利。
这一次,他就打算冒险借着朱炳荣的势,把纺纱厂原材料的问题解决了。
“阿荣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小子平时玩得开。但是我们纺纱厂和村里本来就隔得不远。你爸当村长的时候,还组织过我们养过蚕送去蚕种站呢。我现在帮着纺纱厂做采购,所有的资金款项都是走公账的,我手里可没钱。”
朱炳荣一听他这么说,便打了个哈哈。
“你这话有意思,就算你真有个百八十块的,难不成这光天化日,我还能把你抢了?”
陈光耀笑道,“那肯定不会,咱俩儿好歹是一个村的。”
“哼~一个村的。”朱炳荣冷笑一声,明里暗里的还是心有芥蒂。
陈光耀也不多问,只是转移话题道。
“棉花的事,你有没有办法?你要是帮我这个忙,我可以给你和你们这帮哥们儿分点钱。”
“分钱?你能分多少?”
“这要看你给我货源有多少,质量怎么样。不过最起码,我能给你这个数。”
陈光耀伸手比划了四根手指。
朱炳荣流里流气的和周围的小年轻对视一眼。
他们虽然不搞棉花,但还真是知道有人卖棉花的。
这火车货运站就是这年头的货运集散中心,不仅有煤炭、煤油、大米、大豆、自然也有棉花。
朱炳荣拿着小拇指剔了剔牙,流里流气的说道。
“最少六十块钱,你这四十块钱,还不够我们哥儿几个这一趟的路费钱。”
“行。”陈光耀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朱炳荣见他这么爽快,倒也不墨迹,直截了当的说道。
“火车站北门有条巷子,你一直往里走,走到一个刷白墙的院儿里。那里有几个北方人专门做倒卖粮食的生意,只要是火车站有的东西,他们手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