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的自信,并不是毫无理由。
商海浮沉这么多年,他对于怎么做生意,可谓是驾轻就熟。
顾明新这次的杀价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完全就经不起推敲。
现在才1988年,内地的基础建设都极其落后,天然的就把各地的市场分隔开来。
这年头讲究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每个乡镇农村都有自己当地的小作坊、小厂房。
外地的大企业,哪怕是想要过来打开市场,光是运费都吃不消。
更不用说,这年头各种宣传手段都不发达,电视台只有一个央视频道,除了那些大城市的大企业,一般人压根就想不到要打广告,也根本就没有品牌的概念。
这些产品,运又运不过来,农村人又不认牌子,根本就不可能形成多大的冲击。
陈光耀心中可谓是自信心爆棚。
只不过自信归自信,他和顾明新的本钱始终是不一样。
顾明新现在是市里的大老板,他却只是一个区县农村的小工头。
同样亏个三五十万,对于顾明新只是咬咬牙的损失。
对他而言,可就是要赔得倾家荡产了。
所以价格战可以打,但也不能硬着头皮,真的和顾明新玩命。
陈光耀想了想,还是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两个老烟枪,吩咐道。
“老王,你和宋会计把厂里面的生产成本和运营成本算一下,然后暖水瓶的定价这一块,我们再具体协商一下。”
说罢,不忘解释一句。
“暖水瓶这东西现在毕竟属于半个家居用品,本身市场空间就这么大,如果满目甩货,后续可能会把这块的市场搞崩,所以这次和顾明新打价格战,我们不要跟得那么猛,产量也要控制一下。”
“行。”王庆新弹了弹烟灰,说是心里已经没那么愁了,但是这烟一上手就放不下来了。
陈光耀被烟呛得不行,简单的交代两句,便转头回了纺纱厂。
相较于几乎是全手工的暖水瓶厂,现在这纺纱厂才是正儿八经有一个工厂的样子。
陈光耀一回到厂里就听到“轰轰轰”的纺纱机轰鸣声,棉布棉纱的生产已经接近流水线化生产,产量比人工生产翻了好几倍。
赵宗清正好从产线上下来,一看到他便打了个招呼。
“厂长,你来了。”
陈光耀点了点头,只道。
“小刘他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财务办公室。”
说罢,赵宗清领着陈光耀就往前走。
不多时,两人就走进办公室里。
陈光耀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刘洪盛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西服,梳着一个油头大中分,正一手拿着拿烟,一边绘声绘色的比划着他在大城市的见闻。
在他旁边还坐着两个年轻姑娘,都是一副女士商务打扮,女士小西装配上过膝的包臀裙。
脸上抹了些粉,看起来粉白?粉白的,头发也烫了个波浪卷,瞧着还挺时髦。
这乍一眼看去,这分明是两个城里女人,谁能想到她俩儿一个多月以前还是厂里的纺纱工?
果然这人靠衣装,环境最能改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