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正与二师父吴良和三师父苟一巴斗做一团的薛永,见他攻多守少,赢面甚大。武松便用声音给自己兄弟助攻:“二位师傅,是要俺动手,还是让你们庄主动口,你们才肯罢手投降?”
吴良和苟一巴见马庄主和大师父都不是武松对手,本来心里就已经慌乱,坚持不了几招,听了这句话,腿一软,弃了兵器,跪在地上求饶。
剩下的那几个庄丁,见势也放下刀枪,一起下跪投降。
武松从边上的方桌上端过一壶老酒,泼在马尚强脸上。马尚强一激灵,醒了过来。
“马庄主,本来俺只想收回俺兄弟的东西便罢手。你的人不守规矩,背后偷袭,和俺打群架,违了信约,俺要你破费则个,赔俺兄弟俩一个痛快。”
武松向马尚强开出战胜方的条件。
马尚强倒也是条汉子,挣扎着强撑起半个身子说道:“好汉手段高强,小可对盘(遇上对手),认输罢了。是死是活,听凭好汉处置。”
“好!马庄主既然光棍,俺不伤尔等性命。打开库房,任俺取了称意的东西便走。”
“使得!使得!”马尚强连口答应。
薛永命吴良和苟一巴抬起昏迷不醒的沈仁走在头里,其余庄丁用绳子缚住手腕,一串葫芦似地跟着马尚强,出这道院门,拐二个弯,进了马家库房。
诺大的库房里东西不少,马家值钱的东西大致都在这里。不过武松和薛永只有二个人,能带走的东西非常有限。
武松命令马尚强一伙面朝墙,蹲在一个角落,然后和薛永挑东西打包。
转了一圈,第一眼看中的是衣架上的一副战甲。
这是北宋军队对抗游牧民族入侵时,上阵穿的步人甲。
这套步人甲虽然看上去有点旧了,但整体保养的很好。从头顶的红缨开始,到兜鍪,面甲、凤翅眉庇、顿项、肩吞、项圈、掩膊、胸甲、臂鞲、腹吞、袍肚、裈甲、鹘尾、裙甲、吊腿,近二十件甲衣非常完整,坚硬如铁却又轻便灵巧。一看便知道,主人平日里一定十分爱惜,时常维护。
武松估计,这套盔甲是马家先人抗击西夏或辽军的遗物,和那杆丈二亮银湛金虎头枪是一套攻防装备。
武松要薛永把盔甲包好带走。这套武器装备,将来在梁山好汉手里会发挥更大作用。
另外看中的是一杆八棱混铁棍,镔铁混夹玄金打造而成的硬货。
武松操起来一抡,六七十斤重量,勉强称手。暂时可以替代一下自己手里的枣木哨棒。
除此之外,加上沈仁使用的十八钉狼牙长棒,吴良的铜柄精钢朴刀和苟一巴的短刀圆盾,都非凡品。
最后是架子上的一弯黑漆牛筋硬弓和插满百余支利箭的漆皮箭壶,武松一古脑都收了。
剩下来值得带走的便是真金白银和细软。
薛永把能装上的金条和银绽,以及珠宝细软都包了起来,武松粗粗估了一下,至少值个五六万贯钱。
武松乘薛永去马房选马的时间,叫来马尚强问道:“马庄主在边地从过军?”
“回好汉的话,马家三代从军,祖父曾作为斥候头领深入过辽国腹地。这里的兵器大半是缴获辽国官兵的装备。”
“马家是抗击异族的大宋将士,这一点俺要专门向马庄主表达敬意。”
武松说着对马尚强行了个敬礼,然后说道:“但你家从军能攒下这等财富,也让人好生生疑。”
“小可祖上做的是斥候,经常乔装独立活动。除了侦探北辽军情,也常干一些抢劫越货的营生,顺带还做些贩马生意。后来在此地置了良田房产,一半收租,一半北往南来做些买卖,主要是贩马贩铁的营生。”
马尚强倒也实诚,和武松说话直言不讳。
“马庄主好手段,看样子拿走这点东西伤不了你的元气。”
武松半是调侃半是教训地说道:“不过今天从你库房里取走的兵器札甲,日后都会在义士手里继续发挥它原来的作用。这也算是物尽其用,对得起你马家祖宗。”
“那是!那是!壮士如要抗击北辽,收复幽云十六州,我这里还有一本北方辽国的地形图可供参考。”
马尚强说着,从一个不起眼的柜子扁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武松接过打开,果然是幽云十六州和漠北辽东的地形图。
这可是个宝贝!
有过军事指挥官经历的武松,对军事地图情有独钟,拿到这本图册便知道,这是辽国大将军人物的作战地图,一时喜从天降,如获至宝。
表面上,武松不动声色,举止照常。
翻了几页地图册子之后,武松随手把图册揣进怀里,问马尚强道:“马庄主为何离开军队,到镇上做这么个土豪劣绅?”
“朝廷兵马已经不似从前,无论是军纪还是战力。小可是壮士手下败将,往事不提也罢!”
马尚强好似也有难言之隐,大概有几分与薛永相同的经历。不过,马家人对自家的退路设计和谋生手段,也不是一般普通人可比的。所以,即使马尚强说的是实情,武松也只是了解个情况,并无多少同情之心。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不过俺还是要提醒马庄主一句:国家民族大节要坚持,居家生活品行也要省得。豪取强夺,终遭反噬。俺兄弟手里的熊油熊胆,马庄主有何特别的用途吗?”
“说来惭愧!小可父亲去世经年,唯余老母与小可一起生活。前些日子老母突患重病,药方中需要这几味。小可也是情急之下,做了这等下作之事。”
“念你军门之后,孝母之子,等下俺兄弟自会留一些熊胆粉和熊骨油给马庄主,算是投桃报李。”
武松对马尚强晓以大义之后,还是伸出人道主义援手。
“多谢壮士!壮士恩情和教诲,马某此生铭记在心!”马尚强跪地磕头,痛哭流涕。
这时候,薛永牵来了四匹高大的骏马,是马府马厩中百里选一的良驹。武松便吩咐薛永留了一点熊油和熊胆给马尚强。
锁上库门,将兵器札甲,金银细软在马背上扎牢,武松和薛永跨上马背,二人四马,奔出了马府。
一路向南,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响了很久。
跑出去七八里地,武松和薛永勒住马,翻身下了坐骑。
武松下马之后对薛永说道:“兄弟,如果你要去无为军城,俺便和你在此地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二郎哥哥,兄弟无根浮木,这半世浪迹江湖,今番遇见哥哥,哪儿都不去了,只愿跟随哥哥,了此一生!”
薛永说罢,诺大一条汉子倒金山倾玉柱,跪地不起。
武松见薛永态度坚决,用力扶起薛永说:“薛永兄弟,俺将来要做的事,走的路,充满艰辛危险,弄不好要掉脑袋。”
“我不怕!我愿意!哥哥若不嫌弃,兄弟我便做哥哥阵前一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小卒!火里火去,水里水去,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兄弟我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薜永为表心迹,发起毒誓。
武松立马阻止他道:“好!好!以后兄弟和俺同一个壸里喝酒,同一个锅里勺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关山万里,咱们一路干到底!”
俩条铁骨铮铮的大汉,在漆黑的官道上,互搂臂膀,做了结义兄弟。
这也是被穿越后的新武松,结识的第一个梁山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