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松树林里,席地而坐,酒过三巡,樊瑞向武松等众位兄弟道出了他们从徐州来到濮州的原因。
原来樊瑞修习法术之后,感觉通灵,梦里常有预感。前些天接连三个夜里梦见供案上的真武大帝拉着他往北面走,说三月初三真武大帝诞辰之日,樊瑞必须到此地走一趟。
樊瑞本是濮州人,认得真武大帝带他来的地方是自己老家。
真武大帝命令他速回老家一趟,告诉他此行用心感悟,如果能遇上一位把话说到他心里去的人,那人就是他一生的领路贵人,跟着那人终生不许反悔。
许多事,真的是在没有发生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听了樊瑞的讲述,武松不禁心里暗暗感叹。
武松举起酒壶,对樊瑞说道:“全真先生,如果这是命中注定,也是我们前世定下的缘分,这一世众兄弟都不负此行!”
“干!”
“干!”
“干!”
武松、樊瑞、杨林、薛永、时迁、项充、李衮,七位英雄好汉,在濮州官道驿站外的一片松树林里,七星小聚义,结下了日后共举绿林武侠义旗的第一份情谊。
日后这支队伍会不断壮大,如巍巍泰山;这份情义会不断加深,如浩浩东海。
酒逢知己,时间飞快,感觉才兴奋起来,天已微微亮了。武松起身准备和薛永回驿站。
临走前武松把杨林和薛永带来的二袋黄金白银递给樊瑞说:“全真先生,这里大概有一万贯钱,芒砀山的兄弟们先用着。俺在东京办完事,会联系你们。”
说完,武松又给杨林和时迁二个小一点的袋子,吩咐他俩道:“杨林、时迁俩位兄弟,我们分开走,在东京会合。这一路多多联系同道,这三千贯钱先招呼一下道上的朋友。”
樊瑞、杨林、时迁和项充丶李衮等众人见武松出手豪迈,气度恢弘,都感动不已。
但众英雄是过命的交情,也不矫情,接过钱袋,纷纷向武松行了礼,各自分手。
樊瑞望着武松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出手真是局气啊!真武大帝梦里的预言又兑现了一句。且看后面一句如何应验。”
武松和薛永悄悄回到驿站,稍做休息,便起床和其他人一起用过早餐,准备出发。
潘金莲在马车里闷坐了好几日,见队伍中多了几匹骏马,也想在外面骑马走走。
武松挑了一匹乖巧听话的老马,扶潘金莲上了马背,吩咐她不能扬缰吆喝,由着马慢慢走。
老马识途,保她平安。
武松再世为人,虽然还不到二十五足岁年龄,但稳重老练,非常人能比。
潘金莲比刘亮、王七娃年龄大一二岁,年纪相仿,和他们聊天说话全无隔阂。唯有见了武松不敢放声,心里纵有万般相思,一时没有表白的机会,开口之前必先称二郎哥哥,生怕有一点唐突,坏了武松的感觉。
武松的态度一直很温和,和她的关系不远不近,保持着正常的安全距离。
一行人不疾不徐,有说有笑,顺着官道向东京而去。
这天出发的时间比平日晚了小半个时辰,武松的队伍又走的不快,行了十五六里,前面已不见行人。奇怪的是,后面也看不见超过他们,或者是不远处跟随的路人。
快到一处山隘的时候,只见前面山岗,乱石横亘,道路崎岖,林木高耸,让人闻到一丝不祥的味道。
武松突然勒住马,抽出八棱浑铁棍,回头朝着潘金莲沉沉地说了一声:“金莲妹子,快回车里!前面有劫路的!”
潘金莲一楞,心里虽然有些紧张,却也不是没了主意。但她头一回骑马,一下子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武松和潘金莲男女有别,不便抱她下马,只好一手拉住缰绳,先稳住马匹。还是武大和武松多年兄弟有默契,赶着马车走上几步,到潘金莲跟前,拉着她跨上马车,一同躲进车厢。
后面于虞候和老管家乘坐的那辆马车也赶了上来,和武大的马车并成一排。孙车夫掏出麻绳将二辆马车的前辕绑在一起,然后纵身一跃,上了车顶。
于虞候探出脑袋看了一下情形,也不说话,又缩回车厢。
这时候武松已经布好阵势:刘亮守在二辆马车前面,负责远程打击,武松在最前沿迎敌,王七娃在武松和刘亮中间策应。说是策应,主要是保护好刘亮,抵挡靠近马车的敌人。
薛永负责对付后面包抄的。他这二天都披甲在身,持枪在手,威凤凛凛,宛如一尊武神守住后路。
车顶上的孙车夫左手握一柄锋利的短刀,右手执的是一根三丈长的绳鞭,鞭身布满尖刺,鞭头是一支一尺半长的锋利尖梭。他低伏着身子,等着敌人靠近。
武大在车厢里按武松事先教他的方法,将圆盾覆在靠外那一头的车窗里面。他个头矮,站在车厢里正好使上劲。潘金莲也没闲着,拿着一根木棍帮助武大一起顶着盾牌。
于虞候和老管家乘坐的那辆马车不见动静,悄无声息,不知里面有什么名堂。
也就这么几句话功夫,乱石岗里马蹄声骤然响起,从中突然奔出三百多骠骑。
骑兵队伍的领头,是一个瘦长彪悍,深目短须,穿着西域人宽大袍子的青年汉子。
西夏武士首领跨下的坐骑,是一匹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通身鲜艳的棕红色,唯有四蹄到小腿关节如墨一般乌黑。
他的身后是二三十个执各种独门兵刃的七长八短汉,面目狰狞,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