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鹏笑道:“随他告去,有什么好怕的。”
顾潭秋眨了眨眼睛,他跟了陆鹏这么久,早发现自家知县相公有一种没将朝廷当回事的奇怪态度,虽然不太理解,但也不敢多说,只道:“此事不知又该如何收场?”
“就那几个人,关一辈子也不值当什么,费点粮食罢了。不过我料赵与影会出面,给胡英龙一个台阶下的。”
顾潭秋点着头,又翻了翻簿子,迟疑了一下道:“再有便是……相公那位故友,名叫蒲云山的,现在成天大喊大叫。”
陆鹏愕然道:“谁?”
被顾潭秋提醒后,才想起是跟着谢家老四来钦州的那“临安故友”,不禁诧异道:“他还没走?”
顾潭秋道:“呃……这位蒲先生,以前是只要有酒他便在那院中呆得心安理得,但近日来似乎颇有些烦躁,跑到县衙来闹了好几次,声称要见相公。”
陆鹏摇了摇头,这什么破事儿,随口道:“我哪有时间,他想是闲得没事做了,潭秋你看着给他寻些事做着便是。”
顾潭秋答应了,又翻着簿子说了一些其他事。他这县丞当得越来越像秘书了,大事小事都要向陆鹏请示。
明日还要去乡下,陆鹏本打算回后院好好歇息,这时候却就有人来报,说道:“老爷,有一个广州来的,说是要见许县丞。”
顾潭秋听着有些奇怪,说道:“许县丞都走这么久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访?”
陆鹏却是有些明白,笑道:“恐怕是来找我的。”
他之前出海之时,曾在海上遇到广州市舶司的一个公事,名叫季盛的。当时陆鹏身为知县跑到海上显然不妥,因此随口用的许龚名义,他估计有可能是这人跑来了。
问清情况后,索性便带着人出城到港口去迎一迎,这人的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如今的钦州港口比起半年前已是大不相同,此时一个长相平平的中年男子正在岸边四处打量,脸色颇有些惊异,向身后的从人惊叹道:“不是说这钦州又穷又小么?怎有如此大港的?”
以前的钦州港口,基本只有谢家这样的豪族私船往来,而现在,港口的规模已是拓展数倍,每天都有不少船只进出往来。这些船只有的是陆鹏支持,张桃等人带起来的船队,有的是石仲康、邵文沧等人的船只,更多的是听说钦州商机,往来贸易的商船,例如很早就和陆鹏有过交谈的广州商人白孝昌,现在来钦州的频率比往年多了好几倍。
虽然说现在这港口还是远远比不上广州的,但已是中等规模的港口了。
港口周边,有造船和修理的船坞,有酒馆和饭店,有供应海上需求货物的港市,当然也设有主管海关税务的港务司。
像广州、泉州这些地方的海关是跟地方完全脱钩的,广州市舶司是由朝廷户部直属,而钦州这些都是完全掌握在陆鹏手里的,因为以前的钦州根本没有设这些机构的必要。
这中年人和几名从人惊疑不定地议论了好一阵,陆鹏已来到了港口,拱手笑道:“原来是季兄大驾,有失远迎,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