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凤眼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角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道:“你尚且不想杀生,我一道士,更不想和他们缠斗。没想到一时不查……丢人了。”
青奴将长卿搀扶起来,也不知道刚刚她的断臂之举有没有被他看见,只听长卿默默地叹了口气,“好疼啊……”
楚沧从青奴手中将长卿接了过来,“道长道长,等回长宁,你可千万别说这一身伤怎么来的,我得被我家老头骂死。”
青奴走在两人身后问道:“她怎么办?”
楚沧回头看了看还在地上傻呆呆的妇人,对他们说:“你们等我一下。”
而后转身蹲下,问道:“你是想跟我们走,还是留下?”
妇人眼睛闪了闪,恢复了些神智,望着自己被打断贴在地上的腿,冲他们摆了摆手。
楚沧叹了口气,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了她,这是先皇御赐的,彼时家翁还不舍得将“小山”给他,又没有太多家传之物,就随手将这镶金的送予他。
“给你了。”
出村口,再回望,这几日竟像一场梦。
长卿问道:“眼看你那匕首,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绝对价值连城,你也舍得。”
楚沧一边支撑着长卿的身体,一边道:“你还记得那日房中,她给我煮了一碗面吗。我这人特别喜欢吃面,一面之恩,何该如此。”
西风萧瑟,黄叶翻飞,长卿在身边低沉地笑着,群鸦失望一般飞转去别处,而马匹的嘶鸣终于被三人等到,马夫守约而来,正好三日。
见三人一身尘土,满面皆伤,惊问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楚沧笑道:“没事,掉坑里了。”
长卿点头,后怕一般道:“命真大。”
青奴则动了动自己的手腕道:“好像又行了……”
心有灵犀,一点就通,楚沧念叨了一句:“早知道不跑那么快,还差点淹死,那味道也怪,真是晦气!”
马车夫见几人能说能笑,就扶他们上车,继续奔着目的地去了。
夜里,恢复寂静的小庙村中,大壮因为叫喊,嗓子含了炭火一般燥疼,终于安静些,哑着嗓子发出啊啊的声音。侧耳听去,还有指甲剐蹭泥土的声音。
细碎,缓慢,拖出长长的尾音。
半截拖地的身子路过大壮时,也目不斜视,好像这人根本不存在一般,直直往村长屋里爬去。
妇人看见自己一双儿女,在前面等她,她念叨着:“你们别跑,娘亲腿断了,走得慢,别跑,等等。”
大壮不知这疯女人要干什么,尽力往后看去。
不多时,他听见自己那村长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这才想起自己屋子里还有那筋骨断裂,常年卧床不起的老头。
那个碎了土地像,又被不知什么碎了全身的老村长,此刻正被一镶金的匕首,挖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