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沧将剑下抽,春水般的薄刃划过,直抵隐没在地上忽隐忽现的手。
可惜为时已晚,那尖利的指尖深深陷入青奴的脚踝之中,就像一只咬住人的疯狗,砍不断,扯不开。
两厢为难之时,长卿踏镜而行,上前拉住青奴的左肩,试图将她提起。可奈何她被鬼手拉住,又不肯放下楚沧,一交一接间,出幽入冥镜上多了个楚沧。
兵贵神速,长卿不愿拖沓,顺了青奴的意思,将楚沧先安顿到一旁,再回身来救她。可再回来时,却见魂草列阵一般如海中涡旋,而正中间只剩一只素手往上抬起,那青衣包裹住的整个身子,都被吸了进去。
楚沧看不见青奴的身影,又见长卿停在空中没施救,急得要再下去找人,被恭谨飞身扑倒。
原是那魂草将刃齐齐对准楚沧,誓要挡住他的路。
长卿看了看楚沧,又看了看青奴那只剩一个白点的身影,叹了口气朝下极速俯冲而去。转瞬,便和青奴一同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而当他们消失之后,魂草却好似大仇得报一般,又变成从前那般人畜无害的样子,静静随风悠悠而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青奴的衣裳被泉冢的水涤净,湿哒哒贴在身上。对面的道士也好不到哪里去,逍遥巾被冲到了数米远的地方,狼狈地躺在地上。
脚踝上的五个窟窿正往外淌血,好似永远流不干净。长卿将自己的腰带解下,给青奴包扎好伤口,笑道:“你这般有情有义的女鬼,我只在蒲公的书里见过。”
青奴神情有些恍惚,不管不顾躺在水里,累极了般紧闭双眼道:“这就算有情有义了吗,一时的情义算得了什么,我和他……是前世的缘分。”
“楚沧?”
“我说的是侍卫哥哥,也许是楚沧……他没记忆,容颜变换,我竟没十足的把握。”
长卿将自己散落一地的物件都捡了回来,问道:“那你为何觉着是楚沧呢?”
青奴抻了个懒腰,一双杏眸盯着不见日月的上空,“三生石,问过的。”
“三生石在天上,你如何上得去?”长卿看见刚刚那抓住青奴的瘦削鬼蹲在不远处,两侧嘴角高高弯起,将两颊都差点撕裂开。
“地府的三生石,它说自己和天上那块孪生。”青奴也看见了那瘦削鬼,对方好像在笑,却没发出声音。
长卿将木剑挡在身前,“听闻地府里那块石头不靠谱。”
“气息总不会错。”青奴不管他说什么,又躺了回去,“你打吧,我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见你刚刚有力气得很……”长卿抱怨她刚刚的鲁莽。
瘦削鬼听见两人的对话,好像更兴奋了,原本弓着的背朝前探去,眼睛里闪烁着动物一般情欲的光,盯着道长身上,好像时刻都会发起攻击。
长卿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将对方看清楚些,待脸都快要和对方贴上,一股寒凉腥臭的气息喷在逍遥巾的带子上,尖利的鬼手攀附在长卿双肩之上——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