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不知何方的一处洞穴中,有阵阵血腥之气不断被风吹出来。这洞幽深至极,漆黑一片,只有离近洞口的地方有一线光亮。就在这样的洞穴中,一道人影颓然依着石壁,望着棱石突出的洞顶,面露痛苦之情。那里有一滴水珠正在形成,而这人脸上细汗也如这水珠般不断渗出,显然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他身上被纱布紧紧缚着,身边残存着染红的布料,还有不知名被碾碎的草药。这人痛苦异常,解开身上纱布,又重新换了一块,却依然止不住伤口流出的鲜血。是以刚缚着的纱布,很快又被染红一层,而纱布中颜色最深的地方就是背后。
这人就是之前出手偷袭顾林的人,让他没想到的是,看起来还未成年的顾林,在两人对视之时,竟有那么一瞬,让他忍不住恐慌!他看着衣服后被燎开的洞,始终想不出这男孩用的是什么武器、耍的是什么手段。
想不到那些怎么也想不清楚的东西,也就索性不去想了。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靠在坚硬的石壁上,等待药草发挥止血作用。这种安静的等待让他眼前再次浮现少年的身影,尤其是那道清澈如水般的目光,好像当时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能倒映出万物景象!那一束目光凝出的光竟如刀剑,能刺痛人身。想着想着,伤口再次隐隐作痛,犹如火燎,他忍住剧痛,痛骂一声:“他奶奶的,下次再遇见,迟早要把那双眼睛抠下来!”
骂过之后,才感觉胸中积郁之气吐了出来,他突然又好奇起,抠下来那眼睛,会不会在夜晚放光呢?可真的遇见这男孩儿,他又十分抵触,内心矛盾起来,再次让伤口发痛。嗒的一声,悬在洞穴之顶的水珠落了下来,滴在了他的额头上,混着汗珠沿脸庞滑落,他又低沉呻吟了一声。
此时顾林回到宁海昌他们待的地方,正好过了两个时辰。宁海昌的左腿撒有伤药,缠着纱布,已经不再流血,不过脸色却是苍白的。另外两人在一旁扎着简陋的帐篷,决定在这里过夜。见顾林回来,宁海昌面露喜色,说道:“顾林,我还是低估你了。”
顾林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那三株明心草,然后坐下,又吐一口暗红的血液。他今日连吐数口鲜血,体中血气匮乏,已是虚弱无比。不过现下没事可做,就这么静静坐着,闭目养神,等待夜的到来。
此次探险,明心草全为顾林一人所采,另外两人随顾林一同前去,亲眼见到顾林在危险面前的无畏和果决,事后回想这个年龄不大也不爱说话的男孩儿,竟有他们也无法企及的魄力,尤其是在斩杀蠢物之时,握剑的手不曾动摇,似已是司空见惯。这不大的男孩儿有这怎样的经历呢?平日不曾默契的两人现在想的竟然一样。
现下两人能出的力就是扎帐篷、拾干柴、燃火堆,这与他们来之前想做的完全不同。不过之前想法一生,那位拿匕首站在老虎身前的少年,总是能感到被老虎血溅到的地方,仿佛被火燎到般隐隐发痛。另一人倒也没怎么想,他连直面老虎的勇气都没有。
分工就这样默默进行,大家都没有说话,两人忙碌的有交叉的时候才互望一眼,眼中的波动连他们都体会不到。
入夜,火堆旁,饭饱之后,顾林依着树干,透过枝叶缝隙,看着深沉的天空。今晚夜空中没有星光闪动,不过却能清晰看到如墨的云朵。
宁海昌靠了过来,对顾林微微一笑,说道:“夜里寒冷,火不能灭,我今晚守在外面,你进帐篷里休息。”
顾林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这点火光格外明亮,这意味着可能会吸引别人的到来。他说:“不能把火灭掉吗?”
宁海昌看出顾林的顾虑,苦笑道:“已经冬天了,我们来时没带棉被,如果把火灭了,夜晚的寒冷可能让我们撑不过去。你看,有时就是这么无奈。”
顾林是修炼之人,可以不眠不食,所以淡淡说道:“好,我和你一起守在外面。”
宁海昌嗯了一声,笑了起来:“顾林,我果然没看错人,认识你真好!若有酒,我想同你一醉方休。不过顾林,你会喝酒吗?”
顾林回想起之前在沙漠中喝过一次,不觉得那东西有多好喝,但此时负伤的他竟然怀念起。他望着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的夜空,仍然觉得有层如水般的光芒铺洒大地。他也笑了起来对宁海昌说:“你尽管试试。”
宁海昌突然觉得自己问这句话真是多余,还未去试就生退缩之情,但话已说出,也不好收回,只好硬着头皮道:“回武鸣城后,定要拼酒试试。”
随后就这样不断的对话,直到宁海昌忍不住睡去,顾林倒没有丝毫倦意,他运起长春诀,回补已消耗尽的灵气。
修炼时的顾林总是没有时间概念,当刺目的光线射进眼睛之时,才微微睁开。这时宁海昌他们已然睡醒,不过眼睛依旧惺忪,掩饰不住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