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栋解开了绳子,将包裹、毛毡都收拾好了,在树上观望了一会,确定树下没有什么风险了,见到火堆也早就熄灭了,便下了树。
许一栋下了树,将火堆清理了一番,确认没有残留的火苗和未燃尽的木炭后,从一旁的雪地里抓了两把雪擦了擦脸,人立刻也精神了几分,这时许一栋却愣住了。
只见火堆的另一边,有一个箭头,用烧尽的木炭在雪地上画的一个箭头,白雪黑箭头十分的醒目,看上去已经画了又段时间,箭头指向,却是一个他没有走过的方向。
许一栋很是诧异,心想这个箭头如此明显,为何我在数上的时候却没看见,到了树下却看见了。又想到梦里那老太太说,要按照她留下的痕迹走,就能出山,心里更是惊疑不定,心里明白这要不是遇到了什么神仙隐士,就是碰到了山精鬼怪。越想越是害怕,双腿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过了一会,许一栋才稳住了心神,毕竟他这种干着刀头舔血活计的人,那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他许一栋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假把式,若没有一身的豪横的气势也不敢独自进山采参。他又想到,若是山精鬼怪要自己的姓名,自己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何况那老太太说自己有恩于她们家,想来不会害自己。自己现在已经迷路了这多天,食物已经见底,要还是不能尽快的出山,怕是真的要交代在了这里。
想到这,许一栋把心一横,暗骂了一句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随即背着包裹向着箭头所指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这一路走的颇为顺利,每当许一栋不知道该怎么走,往何处走的时候,便又能在地上或树上看到指路的箭头。只是用木炭画的 箭头越来越少,慢慢都是些在山石或树干上刻出的箭头。那刻痕无论在树上还是山石上,都清晰可见,也刻的极深,许一栋看了暗自心惊,感叹对方用来刻箭头的工具实在是坚固锋利。要知道,在大冬天老林的地面冻的极硬,一镐子下去也只是一个白点,更何况是山里的石头,那要什么样的工具,什么样的力气才能刻出如此深的痕迹,的确有点匪夷所思。
只不过在有的树下或石头旁,总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腥臊的气味,许一栋并未太多在意。
就这样走了一个晌午,当许一栋停下脚步略作喘息的时候,却看到远方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这是炊烟,看到了炊烟就是有人家了,就说明已经出了深山了。
许一栋大喜过往,迈开腿就要想炊烟处跑去,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一绊,跌了一个跟头。许一栋揉着膝盖站起来,赫然看见绊倒自己的一块黄澄澄的金子。
这块金子有手掌大小,前窄后宽,厚薄不一,乍一眼看上去颇像一颗狗头,那窄处的前端有几个突出,颇似狗牙。
许一栋虽然没去淘过金,却也听过“狗头金”的传闻。传闻那“狗头金”也是天材地宝,是在进脉里孕育了千万年才产生的,不要说普通人,就是一辈子淘金的老金客都没有几个见过的。常说若是不是富贵命的人见了这狗头金是无福消受的,多半落个横死的命,若是命里注定大富大贵的人,见了这“狗头金”则会一生兴旺发达,无往不利。
许一栋自诩便是有富贵命的人,这十几二十年在深山老林里往返,早就赚下了不小的家业,见到这狗头金却是又喜又愁。
喜的自然是能得到这样一块宝贝。愁的却是想起了老太太说的聘礼,先不说老太太到底是仙人隐士,还是山精鬼怪,自己现在还没生一个姑娘,如何完成和老太太的约定?
不过金子就在眼前,许一栋牙一咬,就将这块金子揣在怀里,大步的向不远处的炊烟升起处走去。
远处是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村子里的人见到许一栋这个时间从山里出来也啧啧称奇,说是今年的雪下的又早又大,好多进山的人早就回去,到了这个时间还能从山里出来的人真是闻所未闻。说起来,每年总有几进山的人会折在山里,许一栋真是福大命大。
许一栋找了户人家借宿了一宿,身上揣着重宝也没敢睡的太死,半梦半醒的熬了一夜,第二天话钱请村里的用马拉的爬犁送他出了山,进了阵子,又在镇子上雇了马车去了市里的火车站,这才辗转回到了自己的家沈阳。
不过虽然这一次发了横财,得了重宝,但一路上许一栋谨小慎微,花钱也不敢大手大脚,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晚上就是睡着了也睁着眼睛。生怕有人看出他发了财,得了宝贝会谋他的性命。
只是在山里这许多天已经是很辛苦,人消瘦了许多,进山之后一没洗过澡,二没换过衣服,更不要说挂脸理发,若不是身上能掏出几个钱来,旁人真要以为他是个要饭的进城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没什么人会打主意到他的身上,更谈不上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等到许一栋到家的时候,就连他的老婆都差点认不出他来。
许一栋一到家,先将采的参放进米缸里养着,又悄悄在自家卧室的炕边挖开两块砖,用红布将狗头金裹了,仔细的藏好了,这才让老婆烧了一大锅水,美美的洗了一个澡,让老婆从外面叫了修面剃头的师傅进来,剪了头发,刮了胡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精神气爽的到了自家的客厅。
一边去看多日未见的儿子,一边让老婆从外面叫了桌菜,去请了自己的舅舅、舅母过来,一方面是报个平安,同时也是庆祝此次自己的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