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岊,却只是笑了一下,说道,“此事倒不是我的主意,主要是王县丞说......”
好嘛,张岊卖王吉,卖的那叫一个痛快.....顾深看向了王吉,而王吉,更加尴尬了。
“县尊勿怪,此事......不过是循例而为罢了!”王吉略显尴尬的,解释了这么一句。
但实际上,王吉也有王吉的苦衷。
王吉不是武人出身,他是本地乡贡的读书人,但因为多年科考殿试黜落,回归乡里......苗继宣到任后,发掘本地读书士子,觉得王吉可用,就上表朝廷,引荐王吉入仕,担任了这神木县的县丞。
而作为本地人,王吉太清楚西北边地的情况了。
因此,当张岊得知到神木县赴任的人是顾深,准备去神木县城找顾深报到的时候,王吉拦住了张岊。
一方面,张岊身为神木堡巡检,他的职责就是守卫神木堡,不好擅离职守。
虽然神木县就在神木堡东南十里地,但如果真有小心眼的文官借此来给本地巡检一个下马威,你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另一方面,从本地的传统来说,向来都是知县借着巡视地方的名义来神木堡见巡检的,如果张岊这次主动去见了知县,可能对神木堡内的西军士卒们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士气打击。
所以这事儿上吧,王吉还真的是劝阻了张岊。
至于顾深到了大门口,神木堡还紧闭大门,那倒不是要给顾深下马威,相反,这是武人自保的一种手段。
虽然现在的神木堡里丁口众多,像一座城镇,但本质而言,神木堡还是一个军事要塞。
既然是军事要塞,平日里应该是军管的,外人不能轻易出入......如果来个知县样子的人就大开城门迎接,反而容易被人非议弹劾。
所以,这套流程,真不是针对顾深的,哪怕门口站着的是苗继宣,还得是这套规矩。
大宋以文御武,虽然不是所有的文官都不信任武将,但这些年,总有些文官看武将不顺眼,而基本只要打官司,最后都会是文官获胜,武将受到责罚甚至贬斥。
大宋的武人们,日子并不好过,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顾深对王吉和张岊的所作所为表示了理解。
但还是有点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
这大宋......槽点太多了!!!
但至少,顾深还是跟王吉和张岊表了态了,至少在他这边,两人不用太担心这些有的没得,真正要操心的,是如何把这个神木县治理好。
神木县,就三个人搭班子干活,有心思搞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老百姓的日子能过的好一点。
而关于这一点......说实话,顾深还真的问对人了。
王吉,是土生土长的麟州人,虽然他是新秦县的,但就麟州拢共就三个县,这么屁大点地方,百姓的生活方式还能出几个样子来么?!
而且,这年月,百姓的生活好不好,说到底还是一个土里刨食的问题。
农业搞上去了,老百姓的生活就会变好。
而麟州的农业生产,最大的阻碍,就是水源问题。
几十年的战乱下来,麟州这地方几乎所有的水利设施,都被摧毁的差不多了,这就导致河东这个曾经富庶的地方,居然到了北宋初年,数次闹过水荒......这事儿从王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顾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还有一个疑问,顾深不能理解。
“历代麟州知州,神木知县,莫非皆未曾想过疏浚河道,重修水利?!”顾深问道。
总不能所有的麟州知州或者神木知县都是白痴吧,还是说,看到了问题,他们没想着去做?!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兴州,绥州在时,麟州亦曾大兴水利,改变现状,但......”王吉这话说了一半,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而里面的意思,顾深也懂。
兴修水利,是要有一定的时局稳定性的。
兴州,绥州还在大宋手里的时候,有这两个州挡在前面,麟州算是后方,自然有这个底气兴修水利。
可兴州,绥州一丢,麟州直接变成了前线,还修个屁的水利啊。
李元昊又不是傻子,党项诸部也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会给大宋任何休养生息的机会。
尤其是这几年,李元昊频繁发动边境摩擦,虽然都被大宋的军队最后赶回去了,但作为边境州的基础水利设施,再次被破坏殆尽。
要想兴修水利,得先把是不是南下劫掠的党项人给收拾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