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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后山的山茶树

馨合经常去屋后的山上玩耍,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去,极少数是与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去。山不高,也不大,四面长着不同的植被,一年四季景色不一,正因如此才成了馨合小时候的天然游乐场。

正对这馨合家房子的一面从山脚望向山顶,一排排松树密密麻麻,就像排列好的士兵,只在沟沟壑壑的地方留出上下山的路。松树很高,落下厚厚的松针,踩上去像踩在雪上一样咯吱咯吱作响。村里的人都靠这些干枯了的松针引火生炉子,这种松针生火很快能点燃,是绝好的引火材料,唯一的缺点就是烟很大,往往呛得生火的人眼泪鼻涕横流。馨合的爸爸年底做烟熏腊肉的时候就会让馨合挑着筐去后山弄两筐松针。在一个密闭的铁桶中,只点燃一点点然后铺上厚厚的松针,往松针里面吹一口气,底下燃了,空气不够就会越燃越小,这时候烟就冒出来了。

馨合爸做了一张铁网架在铁桶上,抹了盐和大料的肉就在铁网中依次挂好,让松针的烟熏几天几夜,肉就会变得干硬,析出白色的脂肪,往松针上流下厚厚的油。这样熏出来腊肉有一股松树的清香,加上腊肉本身诱人的香味,简直美妙无比。爸爸将这些腊肉送给亲朋好友,很久没见面的徒弟,年轻时结拜的兄弟……很多其他村来墟上赶集,从馨合家经过的人闻到肉香都求买。

山的左面长的是厚厚高高的茅草;右面是半山坡的蕨类,杉树,灌木,还有山水常年冲刷形成的沟壑。这一片沟壑是馨合小时候的冒险天堂,起跑,跳跃,从这个土坷跨到那个土坷,一口气跳过这一片沟壑,又一口气从山顶沿着陡峭的沟壁跑下山去。有时候这片沟壑又成了馨合他们的滑滑板,蹲着从最陡最长的地方滑下去,鞋子就是这样被磨坏的,浑身也满是灰土,虽然回去总免不了大人的打骂,那种征服危险的刺激没尝试过永远不会懂,就像上了瘾一样,小伙伴们上山了必然要到这里折腾一番才会下山。

山的背后那一面长着大片的楂山茶树,每年九、十月份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奶奶就会结伴上山采茶子用以榨油。山茶树都长得不高,枝干弯弯曲曲,相互缠绕,很难看出哪根是主干,也很难被折断,所以在馨合眼里,山茶树一直是很结实精壮的存在,馨合的爸爸很像这些山茶树。一到春天山茶花开得漫山遍野,甜香充斥整片山坡,招来蝴蝶翩翩起舞,也招来蜜蜂做窝。山茶花有全白的也有白里透粉的,花蕊下面花蜜充足,馨合们抽调茅草芯,用剩下的壳做管子吸山茶花蜜,酸酸甜甜的味道很难让人忘怀。

馨合最喜欢的是后山坡靠近山顶的一株山茶树,树干缠绕成座椅的形状,树枝弯曲成靠背,坐在树干上往后一靠,山脚下的情景尽收眼底。赶路的行人,往来的拖拉机,骑摩托车的帅小伙,骑自行车的载着媳妇的年轻人,赶牛羊的老倌,在田野里劳作的大伯……抬头淡蓝色的天空仿佛很近很近,白云飘浮着没有一丝杂质,蓝是蓝白是白,互不干扰,相互包容,偶尔飞过的飞机打破白云的平静,在蓝天划出一道白色痕迹。耳边布谷鸟声声不断“布谷,布谷,布谷”,有时候馨合会学着布谷鸟的叫声跟着一起叫,往往她一叫布谷鸟就不叫了,假布谷鸟把真布谷鸟吓着了。山顶风很大,夏天的清晨太阳还没照到后山坡的时候非常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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