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192年)三月的最后几天,王允频繁来往于各处,此时汉献帝身染疾病,卧病在床,王允借着探病的名义多次觐见皇帝。
除此之外,王允还与吕布密谋多次,甚至有一次去往吕布府上,见到了吕布的副将李肃。
吕布府,听完王允计划的李肃,看着按剑站在一侧的吕布,以及身前托盘里的金银,李肃苦笑一声:“我有的选么?”
王允微微一笑:“李将军,事成之后高官厚禄必不可少。况且,就算你去告密,且不说成功与否,就凭董贼的残暴性子,他一定会宁错杀、不放过的。届时,我与吕将军必定会在下面等你。”
李肃思考良久,确实,他动心了,不是因为金银,而是他太知道董卓的德行了。
如果知道吕布和王允反了,作为吕布的副将,自己也难逃一死。董卓就是个多疑、易怒又残暴的魔王,他最不介意的就是多杀人了。
最终,李肃艰难的点头同意了。
四月,汉献帝大病初愈,为了恭祝汉帝康复,百官入宫觐见。
窝在郿坞多日的董卓也不得不从温柔乡里爬出来,准备入宫面圣。
董卓的侍卫长为吕布,李肃作为副手,自然也是侍卫副统领。安排董卓的出行,吕布先打头阵,前往皇宫门口布防。而陪着董卓前行的任务,就落在了李肃身上。
吕布使人传来消息,一路顺利,安全到达皇宫门口并布防完毕。
董卓的车驾在周密的保护下,穿过长安城,前往皇宫。
一路上侍卫都警惕万分,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如此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皇宫门口,董卓眼见到达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心里不由放松几分。
就在董卓被人搀扶,下来车辇之时,只见护佑左侧的李肃带领十几个人大步而来。
毕竟是副统领,李肃的到来没有任何人戒备,只当他有事报于相国。
待来到近前,李肃也不多说,挺起手中长矛,倾尽全力一矛就捅在刚转过身,想对他说什么的董卓胸口上。
岂料董卓万分小心,就是入宫面圣,身上都穿了两层铁甲,可谓是怕死到了极点。
李肃一矛的全力一次,没刺穿铠甲,反而直接将董卓庞大的身躯给顶飞了起来。
“嘭”的一声,董卓四脚朝天重重跌落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侍卫,什么情况?李副统领发疯了?攻击相国?
还不待周遭的侍卫回过神来,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董卓。
只见他如同四肢朝天的乌龟,双手双脚一阵划拉,终于给自己翻了个面。
惊慌的刚半爬而起,就仰首疾呼:“奉先吾儿,速来救我!!!”
这时周围的侍卫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往此处赶来。
在这关键的时刻,只听得密集的马蹄声如雨点般响起,吕布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单人独骑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来得近前,只见他单手持戟,左手高举一物,大声喝道:“吕布奉旨诛杀反贼董卓!速速让开!”
众人看清,吕布左手中明黄绢轴,分明是圣旨。
说时迟,那时快,董卓才摇摇晃晃起身,此时吕布已拍马杀到,在董卓惊恐的眼神中,吕布将手中方天画戟顺手一划。
一颗好大头颅冲天而起,空中董卓翻滚的脑袋上,那死不瞑目铜铃般的大眼,映入所有侍卫的眼中。
安静了片刻后,周围侍卫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毕竟,相国已死,而杀死他的是侍卫首领,刚好管着这群侍卫,你让这群侍卫如何报仇?
正在混乱之时,吕布将右手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双手展开圣旨大声宣读,大意就是历数董卓罪状,现封吕布为温侯,奉旨诛杀云云。
很快皇宫门口的骚乱平息了,献帝得知消息后亲自出宫验证,大喜之下赦免众侍卫之罪,并命令将董卓尸首弃于市。
长安百姓到底多恨董卓,从能生啖其肉,将其尸首点了天灯就可以看出,董卓尸身肚脐上的天灯竟燃了一天一夜才熄。
除去董卓,吕布得到命令,第一时间收编城内各军,抓捕董卓余孽。
本来董卓军中吕布代表的就是并州派系,也是丁原原班的人马。现在加上洛阳带来的原西园人马,长安本地人马,数量上竟然彻底压倒了西凉派系的人马。
而董卓的西凉军主力大部都在长安城外,也是吕布能迅速控制长安的关键。
现如今王允控制朝堂,吕布控制军队,此二人风头一时无量。
吕布控制人马后第一件事就是杀进郿坞,将貂蝉给夺了回来,顺道将郿坞内董卓积攒的财宝粮草洗劫一空。
不过吕布哪里知道,他抢回来的是一时半会还变不回来的花狸。
花狸自身的绝学,加上鲁二传授的变声绝技,想认出这是个假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真正的貂蝉又回到了暗处的据点,做回自己的暗一一,辅助贾诩在暗中谋划。
王允已经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说实话,能将心里的梦魇董魔王除掉,这是他做梦都想完成的事,如今他实现了。
他压抑了近三年的情绪在极限位置爆发出来,引起了剧烈的波动。他大笑,狂笑,歇斯底里的疯笑,直笑得涕泪横流。
待情绪稍微稳定后,王允擦干笑出来的泪水,他胸中充满了匡扶汉室的雄心壮志,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力挽狂澜,挽大厦于将倾的大功臣。
朝会上,开始了论功行赏,王司徒当然是首功,吕布和李肃其次,其余所谓忠臣皆有封赏。
献帝心中高兴,大手一挥,大摆筵宴,庆功!
酒宴上,献帝高兴的和众臣喝了几杯就不胜酒力回去休息了,剩下就交给王允主持。
酒至酣时,大臣中有清醒之人向王允建议道:“现董卓伏诛,首恶已除,应赦免西凉军之罪,已安其心,使其不可妄动。”
王允不在乎的摆手道:“此言差矣,西凉军只是追随董贼而已,本来就没罪,何来赦免一说?喝酒喝酒。”
另一人道:“那大人可派皇甫嵩尽收西凉军兵权为朝廷所有,以防不测。”
王允摇头道:“不妥不妥,如此一来关中西凉军军心就不稳了,此事不可再议,喝酒喝酒。”
又一人说:“可许西凉军高官厚禄,以示拉拢,如此可暂时稳住他们。”
王允不悦道:“给他们封官?他们有何功劳?这让长安城内出力甚多的并州将士如何看待?此事休提,喝酒喝酒。”
最后有一文士喟然一叹道:“可惜啊,董卓死的太早了,不然将其手下分化完毕,取其性命易如反掌,现在一群狼没了狼王,不定能干出什么祸事啊。”
王允早兴高采烈的喝了不少,刚才这个说,那个劝的,早让飘飘然的王允心中不爽了。
如今有人公然说什么可惜,什么董卓死之类的。
怎么?董卓死了,你还可惜上了?!
嘭!王允将手中酒杯一摔,站起身来,指着那个文士大骂道:“你个董贼余孽!今天我们欢庆除去一大祸害,你倒是在这可惜上了!来人!给我将这个董贼的党羽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众臣有清醒的忙上来规劝,言其并不是可惜董卓云云。
可王允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再加上喝了酒,哪里听得了劝。
那文士脸色煞白的被侍卫拖了下去,众大臣还待再劝,王允气得拂袖而去。
这就是历史的惯性,就算没有蔡邕在此时此刻为董卓叹息,一样有不同的人可能完成这个历史任务。
第二日,王允酒醒后上朝,其他大臣将昨日那人的话语复述一遍,王允这次知道昨日只是听了个只言片语,误会了此人。
于是王允让人去将此人释放,很快,派去的人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昨日那文士入狱后,自知无法幸免,惊吓过度,自尽了!
王允当时就傻了,这下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逼死同僚的大帽子,一下就死死扣在了他的头上。
长安,一处僻静的宅院,密室内,相对端坐两人,都是文士打扮,其中一人面带微笑,一人愁眉不展。
此时一手上禀报后入内,将一份密信递于微笑文士的手中。
待屋内又剩二人之时,其打开观瞧,越看笑容越大,到最后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文和,你笑什么?”
“哈哈,我笑什么?文优且自观之。”说完将手中密信递了过去。
原来,这是贾诩和李儒在密室相见。
李儒接过密信细观之,不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王子师在搞什么?怎会如此多无脑的言语和举动?”
贾诩笑道:“王允此人,是一个忠臣,一个很好的阴谋家,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政治手腕是一点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