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路定睛观瞧,围过来的这些个山贼强盗有十余人,个个儿面黄肌瘦眼带凶光!
身上穿的衣服补丁儿摞补丁,最后实在补不上去了,干脆打了一个结儿。
手里头的兵刃也不像样儿,按理来说打劫也是个技术活儿啊,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个像样儿的兵刃也不好意思出来劫道。
可是他们手里头的这些玩意儿,什么都有!
木头棍子,锄头,两边儿砸下去好歹攒出一个尖儿的铁锹,还有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断了的马鞭!
你说这玩意儿,也就对付对付一般人。
也就是那领头儿的人手里头拿着一把粪叉闪闪发光,勉强算是个像样儿的兵刃,上头还带着血呢,一看就是真见过血的家伙什儿!
可是对上苏见月,那就不够看了。
苏见月那是正儿八经的神针宗弟子,学过练过,手里头这一手飞针甩出去立马就撂倒一个!
紧接着拧身躲过一边那汉子的鞭子,挥手用手指头用力一戳他胳膊上那麻筋儿!
“欸呦我的妈耶!”
这汉子捂着胳膊就弯腰,苏见月一抬腿,拨楞盖儿创在他鼻子上头。
这是第二个。
领头儿的一看,完了,碰上硬点子了!
得跑!
打不过!
苏见月一瞧这些人要走,一跺脚,脚下头一块眼珠子大小的石头提起来,紧接着手腕子一翻一甩!
眼瞅着这飞蝗石朝着领头儿的那人脑袋后头去了。
不偏不倚“咚”这么一下儿,领头儿的这人就倒了。
剩下那些个一看老大都没了赶紧跑!
苏见月最后也没都追上,算一算十四个人统共留下来八个人!
“你瞧会了吗?”
苏见月踩着这领头儿的人的脑袋,看着钟明路。
钟明路点了点头,眼睛里头一阵儿的清明。
刚才苏见月甩针飞针打的是那个穴位,打中了穴位之后又是什么后果他看的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苏见月点了点头,紧接着提了一下脚底下这人。
“欸!说一说道一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此拦路劫道?”
苏见月是神针宗的弟子,一个人是干什么的她不说一眼就瞧得出来吧,至少可以看出个七七八八儿来。
这几个人身上肉的形状,使劲儿的习惯还有这个乱七八糟的兵刃,都能说明这群人是一群地里刨食儿的农户。
这人一听苏见月愿意听自己说话,哇的一声儿就哭出来了。
他也是真委屈。
为什么委屈?
此人名叫曾老八,乃是幽州人。
白王就在幽州。
那儿算是白王爷的封底。
前文书咱们有说过这白王府,多多少少也不老实,可是没有雷王府那么明目张胆,白王府最多最多也就是欺压百姓让自个儿过的更舒坦。
可那是当初。
到了如今这白王府也不老实了。
按理来说,新朝的国土不断往外扩,我这王爷的封地也应该多一点儿啊,好歹白王当初也是镇西王啊!
可是你看现在这,太西了,西的都到喜马拉雅山了啊!
看看人家墨家,镇北王墨王爷这么些年打下来多少地啊,都归了墨家了。
可是你说跨雪山接着打,这不现实。
于是就只能欺压百姓更厉害。
曾老八就是这么被欺压下来的。
眼看着幽州活不下去了,走吧咱们!
翻山越岭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在雍州落了户儿。
可是啊,有道是麻绳儿专挑细处儿短,厄运专找苦命人!
雍州邪教太猖狂了,寸莲教余孽把曾老八的婆娘迷住了,也不知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把自个儿的脚裹得贼小然后还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去给人家当面首!
曾老八连夜带着自己儿子曾十三往外跑。
直到来在了梅州府。
道儿上也落户儿了一回,可是怕被自个儿媳妇儿找着,把自个儿的儿子扔在了少林寺门口儿。
为什么不带着?
因为曾老八怕自个儿太饿把这孩子吃了。
老说那时候儿人吃人人吃人,是真吃!
自个儿孩子舍不得下嘴怎么办?你吃我的孩子我吃你的孩子这叫易子而食!
虽然现在不缺干粮可是万一有那么一天呢?
曾老八这是有先见之明啊,就说现在啊!
梅州府四大恶贼无恶不作,掀起滔天妖风!
又活不下了。
那么说四大恶贼就只有四个人,梅州府这么大,人丁少说几百万啊,别说几百万人,就是几百万头猪四大恶贼想弄死都有难度呢,为什么又活不下去了?
您得知道四大恶贼不仅仅是四个人。
什么意思。
有不少人冒充四大恶贼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欺男霸女!
到时候儿把罪过儿往四大恶贼身上一推,自个儿一点事儿都没有。
人家自称是四大恶贼的手下,找你要钱你给是不给?
不过万一第二天四大恶贼真上门儿来了你怎么活的下去!?
梅州就因为这四个人,乱起来了。
官府抓不住四大恶贼,江湖中人互相之间也团结不起来,上一任武林盟主王万金做了朝廷的走狗,这一任武林盟主严八荒又身受重伤挑不起大梁。
四大恶贼一时之间还真就谁都管不了了!
如若不然朝廷也不会下派钦差。
更别提当中还有雷王府从中作梗。
雷王府想要造反啊,既然要造反那最好的时候儿就是乱时候儿啊。
所以,曾老八没办法儿了,出来落草为寇打劫为生。
苏见月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你也是个苦命人。”然后瞧了瞧钟明路。
“你刚才点头这意思是学会了杀人针,现在试试吧。”
“试试?对着你?”
“对着我干什么?这些人我都留了一条命,你拿他们试!”
苏见月一指曾老八,曾老八是汗毛儿耸立!
“欸!你已经知道我的苦衷了你为什么——”“你苦是没错,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可是!”
苏见月用力一踩!
“我现在知道你有苦衷,这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嘴跟我说,被你弄死的那些人就没有苦衷么!?他们找谁去说自己的苦呢!?”
“我我……我没杀过人!”
曾老八看了看一边儿的叉子,咽了口吐沫。
“哈哈哈哈,你有没有杀过人,我神针宗的人看不出来吗!?今日你们若是真的只是抢些钱财也就罢了,可是你们明摆着就是冲着杀人来的,我饶你们不得!三不知!你敢杀人吗?”
钟明路愣了愣,他听着曾老八的话,心里头也是一软起了恻隐之心,可是,听到了苏见月的话,心里头也能明白,自个儿现在听到曾老八的话起了恻隐之心,被曾老八弄死的那些人,谁给他们起恻隐之心呢?
今日放走了他,他照样儿没有活路,依旧还是会拦路,哪怕他会悔改可是赌不起啊。
“好,我敢!”
“我来念穴你来刺,是对是错我给你盯着。”
一时三刻之后,此地只剩下几个坟头儿,上头顶着一块硬土。
这是什么意思呢?
等到以后这块土风吹日晒雨打雪刮彻底没了之后,里头埋着的人人差不多儿也就烂干净了,到时候儿这就是一个土包儿,谁要是用地推了也就算了,不怕不吉利。
苏见月和钟明路回到官道上接着走,苏见月长叹一口气。
钟明路看着苏见月,说:“你叹气儿干什么?”
苏见月摆摆手:“我叹气是因为我好像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哎呀哎呀……你这一招一式好似浑然天成,唯一差的就是一点儿生熟了,再过几个月,你怕不是得压着我打!”
“嘿,没那么一天,不过我倒是真有件事儿弄不明白想问问你。”
“什么事儿?”
“我,杀过人吗?你说你看得出来人也没有杀过人,你说我当初会不会也杀过人?”
钟明路抬头看天。
“我要说是,你怎么办?”
“你先说我是不是。”
“嘿,我告诉你,你不是。”苏见月一乐,瞧着钟明路。
钟明路点点头:“我要当初杀过人,现在我就自绝于此。”
“为什么啊?”
“不知道,就是这么觉得,我的心里头告诉我杀人的人就该吃枪子儿。”
“枪子儿……啊……是朝廷的火铳,有听说朝廷把火铳叫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可是你放心,你肯定是没杀过人,如若不然,我们神针宗也不会救你。”
“分辨别人会不会杀人这一招儿……我怎么不会呢?”
“等你学会了观煞法就知道了,回头我带你去往生堂学。”
“你为什么不教我?”
“这东西只要学会了就会忘记怎么学会的,挺玄乎的,观煞法原本儿在往生堂呢,这是我们祖师爷当初跟往生堂祖师爷一起研究出来的东西。”
“为什么神针宗没有原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