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宇是他少年时代的伙伴和好朋友。
他们虽然志向,爱好,性格不一样,他们的友谊还是很深的,小时候结交的朋友都是这样吧。
他们不同的工作职业,在谈论对方的行业时,彼此会说是正确的,有用的,其实在心里却是否定的。
自己以为自己生活方式是最正确,最好的,朋友过的生活是虚假的,表面风光体面罢了。
柳达川见到孔文宇,对他流露出揶揄的表情。
他看见孔文宇从乡下来汉云市不知有多少次了。
孔文宇在乡下忙着什么事,究竟是什么事,柳达川从来不了解,不感兴趣,也不打算去了解。
孔文宇每次来汉云市,坐立不安,心神不定,忙忙碌碌,脑袋里产生许多奇妙的想法。
柳达川看见他这副样子,蛮好笑,蛮有意思,反而喜欢他这个样子。
彼此彼此,孔文宇呢,虽然觉得柳达川在省城里的单位工作,职位很高,年薪很高,却并不看好,总是调侃他。
柳达川觉得自己做的是大家都认可甚至羡慕的事情,觉得问心无愧,说话义正辞严,一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样子。
孔文宇则像一个愤青,有时候高谈阔论,盛气凌人,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是超前的,没有人看懂他,也仿佛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真是知音难觅啊!
“孔夫子,我们天天盼望着你来呢!总算把你盼来了啊!”
他们一同来到他的办公室,柳达川才放开孔文宇的胳膊,似乎这里很安全,没有人干扰他们,然后说道,“看见你真是高兴,太高兴了。”
他又说:“嗯,你怎么样?好吗?什么时候到的?”
孔文宇没有作声,盯着柳达川两位同事那生疏的脸,还有张兴的那双白皙,细长如葱的手。
他的指甲很长,柳达川看见孔文宇的目光,然后若有所悟。
柳达川笑着说:
“哦,对了,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说,“这是我的两位同事:张兴,黄杰。”
然后转身看着孔文宇:
“这位是孔文宇,乡镇企业家,乡镇企业的后起之秀,还是村民自制会成员,长跑运动员,农作物专家,我的好朋友,著名作家孔文海的弟弟。”
“幸会幸会。”年纪大的同事黄杰说。
“我是张兴。”张兴伸出那双又白又细带着长长的指甲的手。
孔文宇表情严肃,礼节性地和他握了一下手,仿佛不适应似的,要不是柳达川提议,他可能不会理睬他,然后把头转向柳达川。
孔文宇尽管很尊敬哥哥孔文海,他现在已经是一名闻名遐迩的作家,也是他异父同母的哥哥。
看见别人只把他当成作家孔文海的弟弟的时候,他不能接受,难道他没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吗?
非要靠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光环去生活?
“唉!我已经不是村民自治会成员了。我和里面的人都吵过,再也不参加会议了。”
他对柳达川说。
“这么快就退出来了?!”柳达川笑着说,“为什么不参加呢?”
孔文宇:“原因吧,以后再说给你听吧。一言难尽啊!”
他本来不想解释什么,又忍不住说,“哦,我觉得村民自制会自治会没有什么作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一提起这个话题,他又止不住发牢骚起来:
“它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表面上是自制会那一套,实际上是被有些人当敛财的工具。
像我这样性格的人玩不过他们,我不年轻,又不够老道……我是玩不过他们那些人的。”
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对面站着和他针锋相对和他辩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