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良心话，年轻道士长得还算不错，眉清目秀之间又隐隐有着英武之气。

无论怎么说，都算不上凶名赫赫的反派。

按理来说，一个饱经风霜的特战队队长是不该有半点惊惧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职务。

是亚洲府组建的特殊战略小队，专门用来处理夜幕及其后续事物的武装力量。

每个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之士，寻常残暴的罪犯看到他们都得先跪下来磕两个头，然后才有勇气反抗。

奈何项宗宇的对面不是寻常人，甚至都不一定是人。

项宗宇没敢插话，他只是在瞪着老道士。

显然，年轻的道士对老道士很熟悉。

“清虚，既然见了我，又为何不拜？”

老道士咽了一下口水。

活了几十年，这种事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最主要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年轻的道士。

道兄？道长？道祖？

哪怕道门对同门中人并没有太多的礼节，老道士也不敢对年轻道士有丝毫的冒犯。

幸好，年轻道士会读心术，他从老道士的脸上看出了为难。

年轻道士率先作揖，而后笑道：“清虚，你莫非忘了，昔日修道之时的晚课了？”

老道士刚还完礼，便听到了年轻道士的话。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老道士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惊疑不定地问道：“莫非道友是那山石。”

年轻道士笑意盈盈，“我曾拜月以明道心，却不曾想百年之后，会有后辈拜我以证其意。”

老道士被提起年少的中二往事，不禁捋须笑道：“道友莫要取笑，当时年少无知，被师长教训，烦闷之下想起道友的传闻，不免想请教一二。”

年轻道士眉眼含笑，“那清虚道友心中还有困惑吗？”

老道士摇了摇头。

“贫道也算见过了人间冷暖，世事变迁，遗憾不少，心中无惑。”

“可是，我观清虚道友心中尚有心结。”

老道士闻言一楞，随后苦笑道：“道长果真非是常人。”

年轻道士自得地笑道：“很多人都这么夸过我。”

老道士收起笑容，正色道：“既是如此，贫道的确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二。”

年轻道士伸手道：“请。”

老道士恭敬地问道：“当年道友真的成仙了吗？”

年轻道士面如平湖，缓缓点了一下头。

“那果真如传言那般，道友不愿成仙。”

年轻道士又点了点头。

老道士继续问道：“为何？”

年轻道士抬眼望向了艳阳天。

他目光悠远，声如云霄。

“我的道不在天上。”

老道士轻声应道：“道在人间吗？”

“既在人间，也在心间。”

老道士躬身稽首。

“多谢道友。”

“不必如此，往后人间，或许还要靠你了。”

老道士心有所悟，他遥望远方，叹道：“道友无愧于人间。”

年轻道士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我不曾欠这人间什么，我只是不想对不起我的道。”

老道士望着年轻道士，深深下拜。

“有劳道友了。”

项宗宇在一旁听了很多，就是完全听不懂。

大体上能理解，总体上不理解。

但他能看得出老道士脸上的悲伤。

好似送别远行孩子的慈母。

欣慰中带着不舍。

年轻道士解开了老道士的心结，又对着项宗宇说道：“让你的手下撤走吧，接下来你们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项宗宇忍不住问道：“道长，那块石头，真的是您留下来的吗？”

年轻道士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