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已经杀了不少汉人，将来大概还要杀些，向师父立的誓，自然早就守不住。

然而他今天又梦及此誓，心中愧疚也很是深重，当下也只能暗自叹息。

叹息之余，他才发现自己竟在浴桶里就睡着了。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老了。

此次下山，他先是向北地寻访徐言踪迹，然后又听得他在江南露面。

到了江南又听说他已西进，又立刻快马陆路追赶，狂奔三天三夜。

这一大圈忽下来，行程何止数千里？

萧远山心里都要气炸了，人也要累垮了。

对徐言的厌恶和愤恨，不自觉的更加三分。

等到终于找到目标，他自己却几乎累得脱力。

这种情况下强行动手，全身武功连一半都发挥不出，如若一击不中，那斗起来甚至可能阴沟里翻船。

所以他必须先稍解困乏，于是才想洗个澡。

洗澡打了个盹，毕竟精力有所恢复，他忽然隐约听到隔壁的呼吸声，登时心头大凛。

我真该死，有敌在侧，我竟就这么睡着了？

萧远山连忙平复了下心情和气息，出言发问。

“隔壁可是虚言神僧，乔峰失礼，刚刚居然睡着了。”

“乔施主言重。看得出施主困倦已极，不如就多睡些时候再叙不迟。”

虚言敢这么说，萧远山哪敢接着睡？

他本能的有些怀疑，虚言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了。

勉强又歇息一会，船家已将酒菜置办回来，他立刻请徐言同饮。

两人先是一轮商业互捧，然后徐言就开始讲述入辽大冒险。

哪天遇见什么将军，探知此人杀过多少汉人，因此当街击毙。

哪天又遇见什么元帅，击杀后挂在哪座高楼之上，让无数辽人畏怖。

萧远山听得又愤怒又别扭，因为他还得跟着吹捧，夸神僧杀得好。

接下来说到，皇太叔如何跟他结拜，楚王涅鲁古磕头叫叔，萧远山更是堵心。

萧氏在辽国极为尊贵。

皇帝都姓耶律，但历代皇后都姓萧，因此萧氏也称后族。

耶律氏和萧氏多有姻亲连结，若论辈份，他和涅鲁古平辈，岂不也得管徐言叫一声叔？

为了让徐言少说话，他只能一碗接一碗的敬酒。

可是，契丹男子有个祖传的小毛病，那就是喝酒上瘾。

这酒到他们嘴里，乃是无上美味，哪舍得运功化去。

徐言还没咋地，萧远山反倒有点上头。

所以当徐言又说到，辽国有个武功极高的美妇人，也来与他见面叙话，还指点了他一些轻功之时，萧远山手上一哆嗦，竟没拿住酒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徐言似笑非笑，萧远山忽然觉得他眼神中充满嘲讽，哪还忍得住，当面一掌就打了过去。

“乔施主这是要考校贫僧武功吗？好极，贫僧也久仰降龙十八掌威名。”

徐言早有准备，立时出掌接斗。

在此之前，虽知萧远山处在极度疲惫状态，徐言也只是心理有优势，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匹敌。

但接了这一掌，徐言彻底放心了。

这老匹夫此刻掌力还不如数月前，而且又困又累。

拳怕少壮，我又以逸待劳，看你老匹夫能撑多久！

于是他立刻全力施为，种种绝技皆是毫不留手的以十成功力使出，与萧远山展开一场梭哈式的恶战。

这下萧远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