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别人这么说,文宓还不至于多想,他心中对石家人本没好感,又刚遇到暗杀,心中戒备心正重。
文宓心中带着这个疙瘩,再看到石崇时又多一层防备,前番石崇想拿刘禅的宅院耍手段,他便心中不喜,今日听到石苞那番话,总觉得这爷俩无事先殷勤,非奸即盗。
石崇不知道文宓已经给他贴上不可交的标签,在冬狩大会餐时,来到文宓身边,将他的好友一个个介绍给文宓,有拉拢的意思,也有向文宓显示实力的意思。
文宓一一应付,谈论些音律,交流下武艺,互相留个名姓,算是认识,说几句有时间去勾栏见识新来的白娘子、青娘子之类的话,然后推说去照顾师叔,便告辞离开。
石崇这圈子里不乏对文宓的风头有羡慕嫉妒者,才说出来,便看到裴浚、裴术、文宓三个端着铜釜碗碟走到裴秀身边,给那边的几位老国公分粥。
冬狩庆功宴的主要食材是狩猎所得的各种猎物,吃法主要有两种,一是炙烤,一是烹煮。
文宓刚见了血腥,对这纯肉食有些没胃口,便琢磨着做些菜粥。
恰巧,负责冬狩庆功宴的御厨曾参加过品菊宴,是丁鸿的徒弟丁苗,文宓认得他。
有熟人好办事,文宓三两句话便借出炊具,顺便又借些青菜,米面等物。
跟裴浚商量后,他煮出两锅菜粥,一锅留给弟兄几个自吃,一锅送给亲近的长辈。
很多时候,孝顺不是嘴上说的,简单的一食一饭最能暖人心。
饭做得了,哥俩再加上裴术一起端着给裴秀送去。
这庆功宴不是正式宴席,来狩猎的官员围着校场坐成个大圈,正中间便是一个个烤肉的火堆和炖肉的大鼎。
这大聚餐虽没规矩,却有潜规则,坐席摆放是有讲究的,这大圈便是由小圈组成,不能轻易逾越。
坐在裴秀身边的,无不是国公勋贵,其中便有何曾。
何曾看文宓等人端着饭食过来,不等他三个行礼,便招手呼唤:“文小言,过来,来,到老夫这里,给老夫看看你手中端的是何物?”
文宓见过他几次,对这个比裴秀辈分更高的老吃货无可奈何,见裴秀点头使色,便笑着走过去,放下釜准备先行礼。
何曾耐不得等,直接敲碗碟:“哪个在乎你这虚礼,快将釜里的吃食给老夫端上来。”
文宓看他急了,连忙凑近过去:“何公息怒,晚辈见今日宴会上的美食太过油腻,便做了一锅菜粥,来孝敬诸位长辈。”
“菜粥?先给老夫来一勺尝尝。”何曾看釜里的粥清白分明,心中喜欢,递过碗去,还不忘调侃:“孝敬长辈?哼,老夫今日又是托了季彦的福了,你这滑头小子,孝敬傅叔便说孝敬傅叔,我等不过是借季彦的光。”
文宓陪笑不语,先盛一勺粥规规矩矩递上去。
旁边的陈骞跟何曾年岁相当,往日开玩笑开惯了,听了何曾这话,忍不住调侃:“唉,晚辈一番孝意,颖考兄便莫要挑礼了,这釜里有许多粥,彦孙一人岂能吃下?这不是早备着你这一份。即便大郎不想着兄长,元才岂敢怠慢。”
何曾听了,拍着大肚子哈哈大笑,甭管文宓还是裴浚,都是他的孙儿辈,他可以随便欺负。
他笑罢接过碗来,吹散热气,清尝一口,点点头,旋即又皱眉:“此粥清淡有余,鲜味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