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裴浚及时回来,说不得他便扛不住答应去何家做厨工了。
菜团一到,何曾依旧抢头一份,边吃边品评:“勉强入口吧,好在老夫先前吃多肉,正好用此清口,不然,老夫是不会吃的。你这技艺倒是不错,只是缺少磨练,不会调理上好的食材。”
文宓点头应是,小声告罪:“何公说的是,晚辈自当努力。”
陈骞听了,接着给文宓解围:“既是何公看不上,我等便分了,大郎手艺再差,总好过军中的伙食。”
陈骞这么一说,旁边的郑冲,连带着贾充,石苞都要求分食,转眼便把菜团分光。
贾充没吃过瘾,不乐意,张罗着让文宓再去做。
何曾替文宓拦下这话,他还要尝粥呢,依旧让文宓盛一勺,小尝一口,眉开眼笑:“这便对了,加了虾仁才有鲜味。嗯,只是放得早了,煮得没了味道。”
陈骞在一旁连连摇头,还要再调侃时,看到常侍刘锦过来,转口问道:“常侍为何来此?”
刘锦向几位国公一一行礼,完后才说:“陈公,陛下看诸公吃得热闹,便让在下来看看,顺便带回一些。”
陈骞笑着一指文宓,替他美言:“文校尉惦念我等辛劳,做了菜粥来孝敬。”
刘锦知道文宓跟这几家的关系,笑道:“早听说文校尉厨艺高超,这粥怕是也不错。”
文宓还没答话,何劭便开口说道:“常侍此言不错,此粥清淡可口,鲜咸味浓,常侍可带文校尉盛些去请陛下品尝。”
刘锦听出他的意思,看裴秀没有阻拦,便笑着对文宓说:“那便有劳文校尉随在下走一趟了。”
文宓知道不能推脱,闻声答是,心说,今天这马屁拍得大了,要拍龙屁股去了。
文宓还没动,陈骞便说:“老夫等人俱已食罢,大郎且把这釜端去,请陛下身边诸位王公都尝一尝。”
文宓才要答是,何曾抬起头来,埋怨陈骞:“休渊出的妙策,老夫便未食饱。”
怼罢陈骞,何曾又拿文宓出气:“老夫难得有胃口多喝两碗粥,你倒一点不知体恤老夫,来,再来一碗。”
文宓哪敢拒绝啊,笑着盛粥。
何曾看看刘锦不住往釜里看,笑道:“常侍莫要小家子气,老夫这是替陛下尝粥,老夫尝过,陛下便能放心食用。”
刘锦哪敢跟他争,笑着道谢。
何曾接过粥来,笑道:“这粥嘛,火候过了,勉强能吃。浚儿,你也跟着去,若是那边有人见怪,你好替大郎说项。”
裴浚知道这是要他给学弟压阵去的,连忙领命。哥俩跟着刘锦,继续忍着饿送饭。
裴秀细品菜粥,远远看着自家徒侄在与皇帝答对,心中欣喜。先前总担心这怠懒徒侄深居浅出,不善交际。现在看他与晋国顶级权贵对话,依然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话说的不多,却能应对得当,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不见一点异色,举止也极得体。
方才在皇帝面前有臣子的谦恭,也有世家子弟的内敛,看不出丝毫紧张。即便面对齐王,依然满面谦恭,行礼答话恭敬有加,似乎没有受到齐王亲近官员攻讦的影响。
最让裴秀满意的,是皇帝在开宴之时按例分赏,将头一只炙鹿赏赐给射猎最多的几人,文宓作为射猎最多的,得到的是头一份。
文宓谢恩之后,却没有食用,而是端给在校场外督军值守的文俶。
这一举动为他赢得不少好评,皇帝知道后特意赏下美酒给文家父子。
前番送饭食给亲父,此次送粥给长辈,为他赢得许多赞许,成为恭孝典范。这不,连贾充都开始跟何曾讨论文宓成为京都孝廉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