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看了宣徽使柴禹锡一眼,两人暗号对上,悠悠地道:“官家实际上是不愿意善待涪陵王一家的,但迫于压力,加之之前楚王妃趁着官家因祥瑞大喜的时候,劝说的缘故,给予了他们恩赐。”
“所以我们要更加团结在一块,围绕在楚王身边,积极争取。官家以为殿下仁慈,坏了他的大事,我们便要在这方面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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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琪自己的旧宅住的不舒服么?好端端的来索要卢多逊的旧宅做什么?”
赵炅掀盖喝茶,眼皮也不抬。
“陛下,这宋大人的三个儿子皆已娶妻,都已添丁,之前那宅子住的确实挤了些。”
“他自己惦记着人家的宅子,却要你来向我讨要。”赵炅放下茶盏,语气里带了些鄙弃。
“原本也还过得去的,但陛下让他续娶了马仁瑀寡妻高继冲之女高氏。这她进门之后,她本人,她带来的那些侍从,总得给个地方住吧,这才显得挤了。”
赵炅皱起眉头来:“朕瞧他老年丧妻,担心他晚年孤独,特意恩赐,倒显得是朕的不是了?当初,朕加赐以助厚采,他答应的时候还挺高兴,竟是在背后编排怨怼朕!?”
柴禹锡一愣,慌忙跪下:“臣不敢,宋大人自然也不敢。臣与宋兄多年兄弟,情深义重,只是想着他身居宰相之位,却住那么小一个宅子……”
赵炅打断了他的话,“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个宅子,足矣。至于他的儿子们,若是来日也做官居了高位,得了功勋,朕很乐意为他们赐宅子,朕不是小气的人。”
“干多少的事情,住多大的宅子。玄圭,此事休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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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德妃在赵光义身旁细细研磨,瞧见赵炅墨笔凝在一个名字上面,久久不动。
“这人倒是稀奇,和唐末那睢阳五老一个名儿。妾记得,那唐末王涣的工诗,情极婉丽。尝为《惆怅诗》十三首,悉古佳人才子深怀感怨者,以崔氏莺莺、汉武李夫人、陈乐昌主、绿珠、张丽华、王昭君,哀伤媚妩,如“谢家池馆花笼月,萧寺房廊竹飐风。夜半酒醒凭槛立,所思多在别离中。”又“梦里分明入汉宫,觉来灯背锦屏空。紫台月落关山晓,肠断君王信画工”等句。每每读起,妾总能感同身受,真叫人声泪俱下。”
赵炅笑了笑,道:“感同身受?看来朕真是冷落你了,今夜朕便歇在你处吧!不过,此王涣非彼王涣,朕欲授其为朝官,还准备授其为东宫官。”
赵炅看了那下去巡查之人递上来的报告,挺喜欢他的,便想着把这个人留给楚王。
“妾不懂这些。朝政上的事情,陛下觉得怎么好,自然就怎么安排。不过,右迁回京,也得经过宰相的同意吧。”
赵炅点了点头,并不担忧。这是给楚王储备的人才,他不会不答应的。
但是,让赵炅没有想到的是,宋琪没有答应。
“王浣出身幕职官,按制度只能升为京官。若陛下实在爱惜,臣可拟授其为大理寺丞。”
赵炅的脸瞬间黑了下去,他看着宋琪,看着他唇边那发白的胡须。
再加上前些日子宋琪让柴禹锡替他要宅子的事情,赵炅内心里又是一阵嫌恶。
“朕,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朕,是在通知你,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