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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镰声嘹亮

太阳穿过云雾普照大地,不觉已快中午时分。

终于走到了村头的好路上,剩下的便都是坚实的好路了,虽然还会有些难走,但终究不会像从集市回来的那几公里路,坑坑洼洼了,到处是三轮车或者手扶车碾压过的千沟万壑,泥泞不堪。

夏岩推着满是泥泞的车子,海棠背着一个用破旧的衣服改成的布袋儿在后面随着,自行车的车把上挂着两封糕点,这是过年才能吃上的糕点。

海棠平日里回家并不会需要如此久的时间,平常两三个小时便可以到家的路,今日却走了五个小时。一来是刚下过雨,路是不好走的,再就是刚好逢上今天村上赶集,加上出了太阳,赶集的人特别多,两个人从集上通过的时候只能下来推着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着大家一起闲逛了一会,并意外的发现了一家平日里只有过年才会出摊儿的卖糕点的老乡。

说是糕点,其实就是北方人叫做大京果和小京果等一些传统的油炸甜食点心,大多是长条圆柱形的,大京果较粗,和黄瓜粗细相当,小京果则和大拇指粗细一般,主要采用江米、白糖、蜂蜜、香油和桂花等加工而成,制作时对火候和工艺要求极高,外面包裹着白色的糖霜,内部有着蜂窝孔,入口即化,酥香脆甜,甜而不腻。

除此之外,集市上还有这叫卖麦芽糖、麻糖、用糖稀做的小糖人和油茶的人,还有些商贩儿直接架上了油锅,在市场上做起了油条和麻叶子,这些和大小京果一起,组成了儿时最美的回忆。夏岩每每想起或是见到,都会禁不住流下口水。

海棠的弟弟特别爱吃大小京果,于是夏岩便用平日里积攒下的私房钱买了两小封糕点,用绳子好生系好,挂在自行车前面的车把上,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家推去。

穿过最后一片树林,便是海棠朝思梦想的家了。

说是家,其实就是三间土坯瓦房罢了。中间是一间堂屋,堂屋门口的屋檐下,挂着长长的一排苞谷,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金黄金黄。

堂屋的右侧则是一间客房,这是海棠从小到大一家四口人睡觉的地方,说是睡觉的地方,其实是十分拥挤而狭窄的,因为里面住着四口老小不讲,房间的一半用来堆放粮仓的。粮仓里有父亲往年打下的小麦和苞谷,那是全家人的温饱来源,也是老鼠喜欢光顾的地方。

左侧是一间厨房,厨房没有门,这间房在这个北方的小镇叫做灶火,进去正对着的位置是用黄泥和麦秸糊起来的土灶,土灶上一口大铁锅,土灶旁边的墙上贴着老灶爷的图案和对联,每到春节时,是要祭拜的,土灶的后面放着一堆晒干的高粱和玉米杆儿。三间房子的前面是一个的院子,院子同样用土坯围合,门口两侧的土墙上,是村里宣传队干事拿着大排笔写着的一排醒目的红字:实行计划生育好,一人超生全家结扎。

在母亲还在,海棠还小,弟弟刚刚出生,父亲的病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在此样冬日的午后,阳光温热,父亲用黝黑的双臂用力的扬起木掀,在院里翻晒着粮仓里的苞谷和麦子,小麦被抛洒到半空,一阵风吹过,麦壳儿和麦粒儿自然分开,壳儿随风飘远,而麦粒儿则落在地上,海棠把苞谷粒儿从晒干的苞谷一点点的抠下来放在筐儿里,母亲则把海棠剥完苞谷剩下的苞谷芯一点点的打碎,这是喂猪的上好饲料,而弟弟则被放在一边的板凳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牙牙学语。

终于到家了。

伴随着开门的唧扭声,

海棠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大门上贴着的是紫色的对联,快一年过去,对联在风吹日晒里变得发白,但上面的字依稀是看得清楚的:难忘淑德,永记慈恩;春晖未报,秋雨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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