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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雨滂沱

转眼已是八月底。

夏岩终于还是收拾好了往日的课本和他与海棠的笔记,用尼龙袋儿装好被褥,往那个曾经彻夜渴望逃离的教室走去。

因为要办理入学手续,所以复读生是要提前开学的,这里重归故里的每个人,在经历了这场黑色六月的高考后,一夜之间都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人。坐在自己熟悉的教室里,往日同学们埋头苦读和课间嬉戏的身影俨然都已成为过去。回到这里,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荣归故里,回到这里,是希望再给自己一次穿上皮鞋的机会,只是当年指点江山的英气转化为当下笔伐心诛的横刀立马。

夏岩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每每抬起头来,都会下意识的望着前方,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海棠就坐在那里,都会下意识的傻傻的幸福的浅笑,而就在这浅笑之后,却宛若如梦初醒般并未安然,只是木讷的望着远方。

海棠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并无意外和欣喜。父亲带着她来到母亲的坟前,海棠拿着通知书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向母亲作别,有风吹过,母亲的坟上盛开着野菊花。

进入九月,天就一直雾蒙蒙的下着小雨,淅淅沥沥,雨不大,却并未停过,一如人的思丝,剪不断,理还乱。

班主任还是那个班主任,只是当他再一次在早间走上讲台,这一次,不再是向大家讲述穿草鞋和穿皮鞋的区别,而是向台下这群看上去病恹恹的高考失利者,述说着刚刚过去的这个六月,他所带的高三班所创造的种种奇迹,似乎像是医生面对一位已经心脏骤停的病人,希望用电击可以让他起死回生。

当班主任老师万分激动的如数家珍时,台下放眼望去低下一片的头终于渐渐抬了起来,在自己口干舌燥的煽动声中,一张张垂头丧气的脸慢慢的开始如沐春风,班主任多么希望他这次精心谋划的电击,换来的是真正的起死回生,而不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突然,夏岩的心咯噔了一下。班主任老师说:“我所带领的上一个高三班不但考上重点大学的人数位居全校第一,并且涌现了像海棠这样品学兼优,人穷志不穷的女中豪杰!”说到这里,班主任老师又开始了自己熟悉的表演,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穿着的还是一件短袖,不禁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大笑。

“这个海棠啊,很不了得,这次高考考取了640分的高分,排名全校第一,全市第三名,是我们学校和我这位班主任一辈子的骄傲,而海棠也买了今天上午最早的一班汽车票,将去往江城的大学报到。”班主任的一番话语把台下的同学们听得是像进入了梦境,每个人都在憧憬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这位海棠同学一样,在未来的有朝一日,自己已不在江湖,江湖还流传着自己的传说。不,是广为流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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