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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千疮百孔

“海棠……这儿,这儿。”火车站的出站口,小北老远就伸出大长胳膊,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呼唤。海棠拎着行李,从出站的人群中走来,虽脸色略显疲惫和憔悴,但失去父亲的忧伤明显接受了许多。

来到停车场,两个人找到车子,小北把后备箱打开,让海棠把行李箱放好后,便启动车子,出发返校了。

路上,海棠说,给小北带了北方老家的卤猪蹄儿,营养高,补气血,还富含胶原蛋白,小北望了一眼海棠,说:“那你应该多吃点。”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小北开着车,途径傅家坡长途汽车站,路上有些堵,这里汇集了发往全国各地以及省内地市的长途汽车,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小北提议,前面就是宝通禅寺,今天周末又堵车,不如一起去走一走,散散心,晚上去吃斋饭,那里的洪山菜薹是皇帝贡品。

海棠答应了。

是的,小北一来想带海棠散散心,二来,则是要告诉她一件事情的。

这是一座创建于魏晋时期的古老寺院,历经唐、宋、元、明、清多个朝代的建设、重修,是中国佛教宗派禅宗的重要寺庙之一。寺内还保存了大量珍贵的佛教文化遗产和艺术珍品,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山门上“宝通禅寺”四个鎏金大字为赵朴初题写,是江城市四大佛教丛林之一,也是中南地区占地面积最大的寺院。

两人爬上山,寻一处平地,俯瞰全寺,巍峨气派的古建筑群历经历史和战火的洗礼,得以浴火重生。

小北指着远处的围墙,问海棠:“你知道为什么寺庙的院墙有的是红色,而有的,是黄色的吗?”

海棠摇了摇头。

“这个和佛教传入的历史有关,简单来说,汉传佛教多为黄色,藏传佛教多为红色,所以南方的寺庙多以黄色为多,北方的寺庙多以红色为主,当然也有其他颜色,比如XZ的蓝色。”小北像个老师,比划着双手解释道。

“想不到,你还对这个挺有研究。”海棠崇拜的望着小北。

“那是的,谁让我爸妈从小就在我耳边念叨诗词历史。”小北得意的解释道,却忽然收起笑容,略显严肃了起来。

“海棠,其实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看来,也许有红黄蓝之分,很多时候没有对错,只是站在自己角度的认知罢了,但是只要大家的心灵是相通的,动机是好的,目标是一致的,即使看到的颜色不同,又如何呢?佛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例外的。因此,当你在享受快乐时,你要想,这快乐其实不是永恒的;当你在经历痛苦时,你也要想,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小北讲完这段话,转头看着海棠,只见海棠眼睛里噙满了泪花。

“海棠,有件事情,我想我必须告诉你。”听到小北的话,海棠拿出纸巾,攒了攒眼角:“你说。”

“你父亲病重的这段时间,夏岩为你做了很多,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而他自己,已经千疮百孔,却从未向你诉说。”小北先是概括性的铺垫,她不想长驱直入,她担心海棠。

“我知道,我们从中学一起走到今天,他是我内心深处的依靠,其实我离不开他,但我又必须离开他,否则,我会害了他。”海棠道出了憋在内心深处很多年,却对任何人都未曾提起的话,包括夏岩。

“你这样对他不公平。”小北强调。

“可这个世界对谁又是公平的呢?我从小出生在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过够了被人施舍的生活,所以我发誓,自己一定要比别人努力百倍千倍。很多人的起点,也许是我用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终点,但我必须奔跑,不能停歇,我要走出来,我想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去改造我的命运,我必须一个人承担我所决定的一切。可是夏岩不一样,他很聪明,也很能干,他会有着远超于我的更好的明天,是我连累了他。最近父亲的事情,我不想再麻烦他,否则我这一生都会在深深的自责中度过。”海棠的思考和认知,让小北陷入了另外一种沉思,是的,暂时还没有找到答案。

“夏岩被学校开除了。”小北斩钉截铁,不想再隐瞒下去。

“什么?”海棠像是受到了惊吓,突然猛的转过头来,盯着小北,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希望再次肯定自己的听觉。

“为了尽快筹到钱,他去校外接了个软件开发的私活,老板看他是大学生,在收到代码后想白嫖,被夏岩报了警,老板给了酬金却怀恨在心。那天在扶桑,非礼你的人,正是那个老板。你回去处理父亲后事的那几天,那个老板向学校和派出所举报了他,说他私自在校外接活,并在软件代码里安插非法程序,为此,夏岩还报私仇把他打伤住院,医院提供了他脑震荡的伤残评级证明。”小北情绪有些激动,和盘托出……

海棠像一只刚从暴风雨中驶过的海燕,尚未来得及喘息,又被一道呼啸而过的闪电击中,全身的毛孔和神经,接受着电流的冲击和炙烤,和意志强烈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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