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君如坐在回固始县的“云车”上,车前有两匹神骏白马引路,车后有陆家族人跟随护卫。
车顶燃着一根“永明香”,白天云霞缭绕,夜晚仙雾飘飘,更让云车行驶时平稳如山,毫无颠簸。
在山上度过如梦如幻的一晚,又坐云车在郡城正街上接受全城百姓的围观祝贺,陆君如一遍遍的抓挠自己的胳膊大腿,才勉强让飘飞的灵魂重新回归身体。
晋升儒士固然可喜,可这次毕竟有一共五位幸运儿。在固始县算得上顶级荣耀,可在偌大的上原郡,也并不是那么稀奇。
真正让陆君如惊讶感激的,是福清市住持的特别厚爱。尽管内心深处,他隐约能猜测到对方的用意,可他并不介意,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
“佛门,要对李家出手了。只是……不过一个固始县而已,有那个必要吗?”
类似这样的疑问,在随从人群当中陆家老族长——陆怀永的心里,并不算疑问。
毕竟,活过百岁的他,早已知道固始李家,不过是郡城李家的一个支系。
老族长想不太明白的,是佛门为何要突然拉拢他陆家。刚刚才出了一位儒士的固始县没落地方势力,到底有什么,是他们真正看重的呢?
这时,昨天回固始县报喜的快马,带回来一个消息。看清火漆信里的内容时,陆怀永心惊肉跳的同时,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道理。
顾不得礼仪和自己的身体状况,陆怀永快马上前,敲响了陆君如云车的车窗。
……
陆家祠堂位于陆家村西北高坡,占地亩许,规格大气庄严,周围栽有数十株佛指银杏,春时绿茵如盖,秋则金黄漫天。
这里守备戒律森严,除大祭礼外,若无特许,唯陆氏正房一脉方能进入。
陆君如这次点化之前,曾在祠堂连续住了三个月。昨夜喜讯报来,陆家村上下一阵欢腾,祠堂里里外外,被连夜清扫、修葺、装点,原本就高大庄严的几栋楼宇焕然一新,更添了一份神圣意味。
陆安一早随陆霜见过母亲,见其昏睡未醒、神衰气弱,只默默磕了个头。
简单用过粥饭,陆霜难得化了淡妆,穿戴整齐,两手裹着丝布,小心翼翼地捧着父亲——陆云山的灵位。
出门时不见陆安身影,陆霜轻唤一声,只听从地下传来一幽远声音:
“二姐勿虑,我在。”
从小岚峰归来的途中,休停之时,陆安在小爱有意无意的提醒下,初步掌握了那“地行术”。
此时此刻,他就藏身于地下三丈距离处,周身被土色本源真气包裹。
待陆霜脚步移动,陆安便催诀蛇行,缓时寂静无声,疾行迅捷如风。
两人一上一下,一明一暗,从云山村出来后,往南又穿绕过三个村子,方才来到陆家村北门牌坊处。
陆家正房一脉以及家族核心成员,常年居住在延河西五十里的固始县城内,平常在陆家村待的时间并不多。自从昨天得到消息后,留守在县城陆家堡仅剩的一些精壮男丁,几乎是倾巢而出,连夜赶往了陆家村。
目前在村内主持大局的,是陆君如三叔——陆云海。昨晚忙里忙外,几乎一宿没合眼的他,一大早便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快起来,他们过来了!”
听到是陪房丫鬟的声音,陆云海刚升腾的闷气没处发,当即怒骂道:
“慌什么慌?君如刚刚才晋升大儒,咱们还怕他两个破落户不成!”
丫鬟身一颤,候在门边不敢动了。
这时,一位穿着软藤甲、头戴银盔的俊秀男子,行动自如地从外过来,在丫鬟大腿轻轻掐了一把后,轻笑一声,神色自如地朝屋内道:
“父亲,孩儿来迟也。”
“鹏举!哎呀鹏举赶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陆云海先是一愣,当即披上外袍出来,喜不自胜道,“昨晚连夜去信,原本是让你去接君如的,又让你中途折返回来,没累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