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才刚刚拉开帷幕。
张坚听到母亲“咚咚”下楼的声音,一股脑掀开被窝,床上的手机正播放着死亡回放。“这破手机影响操作啊,我坐起来打,不得不C起来了。”张坚自言自语。被窝的暖气和空气中的冷气碰撞起来,手机的运作都因这次对波而卡顿。张坚龇牙咧嘴,把枕头靠在床头,靠在上面,把下半身用被子盖住,以最好的姿态迎接战斗。
“这废次”以2-8的战绩拿下评分前九已经问心无愧。“我去,这波我坑了啊,下一把,下一把。”张坚心有不甘,打算一雪前耻。
就在选英雄阶段,床头柜上的老年机响了,把握好时间,张坚接了电话,努力装出才睡醒的语气:“喂,妈,干嘛,第一天就喊我早起。”舒华一点也不惯着,压住那边嘈杂的声音,喊:“快点滚起来,上来吃早饭,你干爸来了,跟他说哈话。”好吧,可怜我的队友了,还有我的信誉分。张坚带着不爽和一点点愧疚挪身下床。一下地板,又把脚火速伸了回来。被冷了个透心凉。啰啰嗦嗦穿好衣服,翻身下床把床底的拖鞋勾出来,洗漱一番就准备出门了。要知道,放假的张坚开始从来不早上洗漱,这已经是他对客人的最大礼节了。出门下楼,凌晨下过雨后路面很湿滑,张坚一家住的是21世纪初的那种老房子,临江而建,是背江的户型,与对面楼房面面相觑,中间是一片区域不大,有两个篮球场的大小,却长满了青苔,阳光照不进来,狭窄通风,刮得人格外的冷。自张坚有记忆起,就在这里居住了。保守起见也有十年的时间了。妈妈舒华曾经跟张坚海阔天空地扯过:当初咱们家是多么多么牛,在全县最繁盛的地方买了房子,怎么怎么。妈妈的神情不似作假,但这个萧条的被当做鬼楼都没问题的地方难免不让人怀疑真实性。用石头修的楼道,泥黄的墙面和白色的广告跟诅咒一般渗人,昏黄的灯光下总有小动物的身影浮现,每每下楼,张坚都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直到有光的地方才敢停下,前面是渗得心跳得快,后面是跑得人累得气喘。更可怕的是楼底是一处菜市场的遗址,虽然用卷帘门关住,但透过两扇透气窗看那黑漆漆的一片也让人毛骨悚然,生锈的铁棍卡在窗子里,从里面往外面看应该和监狱里的感受一样。不知道是哪位天才发明的,怪不得会萧条成这样,在卷帘门对着的方向也是张坚必经过的逃跑路线,有一座“桥”。说是桥,只是因为在小学生张坚的思维里,只要是在空中的路就叫桥。所谓的“桥”就是一块长两米,四个人宽的石板布满了青苔,感觉随时会垮。就算是瘦弱的张坚踏上去也会发出声响。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的主人公张坚诞生了一颗承受能力超强的大心脏,为后来的故事打下了基础。
“你给路打油”,这次的逃亡感觉比平日里更困难,张坚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舔自己的脑瓜子,恍恍惚惚的。但这种自己吓自己的事张坚干的太多了,张坚仔细回想了一下,认为要么是军训后太劳累,要么就是国庆回家晕车的后遗症,要么就是耍手机时被吹感冒了。一个现象能有多种猜想,这是张坚的特点,用他的话来说,是他独有的技能。在当时赛尔号,洛克王国,王者荣耀的技能让小屁孩沉醉其中,张坚也难以出淤泥而不染。
走到外边的停车场上,晨光跨过长江袭来,从大门口钻进来,射了张坚一脸。潮湿的空气混合着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吸一口气却肝肺皆冰雪,在“热胀冷缩”的效应下张坚显得格外猥琐。留着小平头,穿着件白色汗衫,套一个军绿色裤衩子,著一双红球鞋。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洒脱,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修边幅,放荡不羁爱自由,一股王霸之气侧露。地方方言“鬼面日眼的宝批龙”才是真实写照。停车场上靠着数辆警车和货车,作为老城区曾经的繁华地带,这里依然矗立着一座派出所,面对着长江和张坚。周围的三栋居民楼和派出所形成合围之势,宛如一个牢笼。居民楼的玻璃窗户参差不齐,门半掩半闭,破破烂烂,很难想象这里面还住着人,如果不是在派出所就可以把楼上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张坚都怀疑这里会不会小偷横行无忌。
平时跑到这里,看到派出所的瞬间,张坚提起的心就已经放下了。然而今天张坚却胸口堵得慌,看来刚才那口气吸猛了,脑袋里乱糟糟的,感觉要长脑子了,看来是熬夜没睡好加之早上被冷风吹感冒了。没等心跳平复下来,张坚迈开双腿,迷迷糊糊的往诊所跑去。
张坚对家里的情况知道的少之又少,加上他自己的脸盲,七大姑八大姨都认不清楚,母亲淑华有三个姐姐三个哥哥,然而张坚记得住面貌和名字的就两个。父亲在张坚两岁时因病去世,张坚对父亲的面貌都只是在相片里见过,更别说记得父亲那边亲戚,连见面都少之又少。关于自家的情况,张坚知道有很多可说道的地方,但张坚却没有兴趣,不问母亲也不说,只了解到自己家三代学医,爷爷是本县有名的中医也是练过武术的好手,父亲在将爷爷的传授发扬光大的同时也学习了西医,凭借着爷爷的声望在当地将本地人对西医的怀疑打破,还开过拳馆带了一批弟子。在他逝世后,有几个弟子还是时常保留联系,母亲在父亲活着时是为家庭主妇,,但是在父亲逝世后排除千难万苦自学中西医,凭借着父亲的声望和人脉还是将诊所开了下去,顶起了整片天。而刚上大学的姐姐也报了医科大学,为此母亲诟病了不久。而这个来电的干爸张坚却少有印象,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在小时候一次过年时遇到过,张坚和姐姐怯生生地喊了“干爸”,获得了几百的压岁钱,但最终还是落入淑华的魔掌。有这样的良好印象,张坚还是很乐意早起跟干爸蹭吃蹭喝的。
诊所里忙忙碌碌,妈妈忙着开药,配药,姐姐帮着扎针取针。张坚对自己的无所事事感到一分钟的羞愧,环视一圈,没一个熟悉的面孔,回想一下干爸的模样,好吧,这家伙连干爸的样子也没得印象。淑华瞥到张坚在那里憨憨地站着,招呼着张坚到旁边的面馆去,干爸在那里吃早饭,张坚也跟着去把早餐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