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将手探入袖中,透过锦囊,摸到了那一颗冰凉圆润的玉蝉。
田钧见状,当即屈身作礼,叹道:“母亲早歇,钧告退。”
他左脚刚要踏出门外,就听见卢氏高喊一声“且慢”,当即心中雀跃,知道好事将至。
“势先,明日见到你父亲时,将此物交给他。”
卢氏捏着那枚从袖袍中摸出的锦囊,依依不舍地递到田钧面前。叹道:“这是你兄长的遗物,你父亲见到后一切明白。”
“这?母亲不需要交代什么?”
田钧按捺在心中的狂喜,将锦囊小心翼翼地接在手里,手心接触的地方一片冰凉,果然是玉蝉无疑。
田钧赶紧将锦囊束口扎紧,小心放入袖袍内,问道:“若是父亲问起,我该如何作答?”
“你父亲见到之后,自然明白,复有何问!”
田钧点头答是,告了声退,当即转身离去。
出了房门之后,瞧见左右无人,脚底抹油飞也似的朝寝屋奔去,生怕卢氏反悔。
有了这玉蝉,田钧自信,田丰交出部曲的概率至少有八成。
与此同时,邺城不少高门宅邸,都映起明亮的烛火。
田钧遇刺一事,随着重伤的徐虎被巡夜的执事拿住,早已传到所有冀州大员的家中。
大将军袁绍为此大发雷霆,因为在徐虎身上搜出的欠条,赫然盖着他的印章。
田丰被下狱之后,袁绍本就被人在背后议论。如今他刚要起用的仇敌之子,却在邺城被人公然伏击。袁绍好不容易树立的恩正形象,顷刻间毁于一旦。
大将军府因此连夜议事,似乎长史、司马、主簿、从事中郎及州府各从事,尽数受到严惩。
对于这些事,田钧并不知情,也不想理会。
他躺在卧榻之上,将那枚玉蝉高高举起在眼前。
这是一枚上好的瑰玉,质地十分细腻。通体幽深碧绿,散着动人的萤光。被雕成的灵蝉,双目有神,两翼轻薄,在额上刻有一个三字。看上去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破土而出,褪去皮囊。振翅高飞,一鸣惊人。”
田钧端详起手中的玉蝉,喃喃自语道:“大哥,你的心意,我已经握在手中。”
闭上双眼,往事历历在目。
初平二年,田钧刚刚被带到田府,受尽欺辱。只有长兄田鸣将他当做兄弟,对他呵护有加。那一年,田鸣从田氏部曲抽出一半人,编制成解厄营,用灵蝉作为急就章。
这支解厄营从编练伊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田钧脱险。田钧永远也忘不了,田鸣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使鸣得军一万,赠与吾弟,则天下何处不可去?”
初平三年,袁军围攻故安,田鸣率田氏部曲充任先锋,被公孙瓒率三万人全歼在巨马水。田鸣被阵斩之前,曾特意分出解厄营留守固安,嘱咐亲卫田忠将玉蝉带回田府。
解厄营因此并未参与巨马水之战,得以安然回到冀州。但在抵达钜鹿之时,被田丰在明面上下令解除。这,就是审配所谓的半支部曲。
后来,通过田忠得知,田丰私下将解厄营集结在城外坞堡中。但是审配不知从何处也打探到这个消息,让田钧很是意外。
不过,如今无论审配要做什么,田钧都要将这支部曲拿到手中。
“兄长,使弟得军一万,则天下无处不可去。这大汉的天下,弟带你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