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审配儿子说的,难怪李庙知道的这么清楚。
田钧点点头,不愿就此事多说,将话锋一转,问道:“我父亲可在狱中?我要见他。”
“在,在。”
李庙听到田钧问起別驾田丰,显得有些激动,连声说道:“別驾在最里头那间狱室中。”
李庙用指尖指着监室的尽头,有些难为的补充道:“那囚室是別驾自己选得,我等拗不过他。不过请公子放心,一应饮食衣用,绝无任何短缺之处。”
田钧不住称是,看向李庙的眼光很是赞许:此人,或许是个人才。
“请李狱令移步,带我去见见我父亲。”
田钧做了个请字。
李庙道了声好,回主位上取来钥匙,当即领着田钧向狱室深处走去。
田钧跟在他身后,不时向两侧监室查看,原来这终监狱中,并无多少在押的犯人。
“公子不必疑惑,如今终监狱中,的确没有多少犯人。”
或许是察觉出田钧的异样,李庙边走边解释道:“去岁明,主公击败公孙瓒,跨有河北四州,被朝廷下旨封为大将军。于是大赦冀州,因此狱中犯人已然不多。”
李庙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这狱中的死囚,如今只有田丰一人而已。
去岁大赦的事,田钧已从许据和王忠的书信中知晓,对此不疑有他。只是这个李庙,似乎颇为有趣。他本来想称袁绍为明公,可是话到嘴边,竟然改成了主公。
一字之差,却能看出奉承味减轻了许多。换句话说,李庙似乎对袁绍有些不满。
田钧停住脚步,上下打量起李庙,突然问他道:“我听闻燕赵之地,古来义士颇多。那赵国一地,更是名将辈出。敢问李狱令师承何处,又为何在此担任狱令一职?”
李庙闻言呆住,整个身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半响后转过身来,徐徐叹道:“承蒙田君相问。
在下是赵国柏人县人,不曾求治经典,只守着些许家学度日。祖上是先秦时大将李牧,属于开汉广武君李左车一枝。
传到我时已经家道中落,不得不出仕郡国。后又受到郡国推举,便在邺城终监忝作狱令一职。”
好家伙,竟然是名将之后。
抛开李牧不说,单就李左车,就曾留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的名言。
田钧一阵扼腕长叹:燕赵之地,贤才何其多也,可惜袁氏不能尽用。
既然是名将之后,必然有不凡的见识。从李庙刚才的言语中,田钧很难将他与庸才划上关系。
“原来是名将后人,天下楷模李元礼的同族,失敬失敬。”
田钧脸上挂起笑意,凑近说道:“钧有一惑,请李狱令赐教。”
“田公子何必客气,请直言相问。庙若有所知,一定直言相告。”
“请问李狱令,袁曹相斗——”
田钧将声音拉得许久,试探道:“谁胜谁败?”
李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坐下去:他如何也没想到,田钧竟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但是李庙是极其聪明的人,他从田钧的问题中,联想到近几日田钧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出仕黎阳县尉,乃至被刺杀一事。
李庙忽然发现,这个田钧,似乎与大将军并不对付。
当即反问道:“我说曹必胜,袁必败,不知田公子以为,可是高见?”
这个人很强!
田钧心神大骇,当即一拜到底,问道:“我曾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囚屋之地,非高士所愿扫。陋室之内,岂贤士能展翅?
钧不才,愿以黎阳贼曹一职相邀,不知李狱令可乎?”
贼曹一职,又称门下贼曹,是极其不入流的小官。
但是贼曹属于门下五吏之一,往往只有心腹之人才会担任。可以说这是一个十分荣显的职位,但前提是要赌,赌跟随的主子能够出人头地。
黎阳贼曹相对于终监狱令一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田钧的突然相邀,却让李庙为之一窒。
因为他从田钧的话中,听出了许多可能性。
“依我看,田公子还是先保全好自己要紧。大将军或许不想要你的性命,但是那黎阳之地,只怕会成为袁曹双方谋士的角力之所。”
李庙不置可否,回答的似是而非,头也不回的往前径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