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生对那友三向来不太待见,不过嘴上倒是很尊敬。
“三爷,掌柜的出远门了,您要是有宝贝要割爱,我们俩都能看啊!”
“你?你看人都低,看东西行么?”那友三接着哼哼两声。
“三爷您怎么还骂起我来了?我这要是狗眼,那可真看不了您的东西了。”桂生指了指那友三咯吱窝里夹着的包袱。
那友三确实把画轴带来了,还装了锦盒,又包了包袱。
不过这可不能在宝式堂看,是要找好了能修补复原的师傅给他看。
“本来就没让你看,我让小年看。”
莫小年拱拱手,“三爷,那就请进吧。”
“甭进了,跟我走,东西不在身上。”那友三一只手拍了拍包袱,“不是这东西,这东西是我新买了玩的!要看的是大东西,我自个儿搬不动!”
莫小年看了看桂生。
今天来听了桂生说了汤普森的想法,莫小年已经决定自己修复这幅仇英的画了。不过,地安门外,还是得去。
因为他得买点儿工具和材料,“后门造”声名不小,附近卖工具和材料的铺子也多。
桂生挤挤眼,“你不是崴脚了么?这怎么跟着三爷去啊?”
不等莫小年说话,那友三上前架起莫小年,“我叫洋车拉着他!”
莫小年冲桂生点点头,“反正铺子里也没啥事儿,我去一趟吧,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你这说话也不中听了小年,肯定有枣!”那友三又哼哼起来。
“得,三爷,那我祝您发财!”桂生也没再多说。
那友三叫了一辆洋车,和莫小年两人一起坐了。
“先走着。”
出了一段路,那友三才又对车夫说道,“去后门,找个街口停就行。你叫什么名儿啊?”
地安门本是皇城的后门,但如今经过了一番修整,内外街都能畅通无阻。
车夫是个黝黑健壮的小伙子,拉着两人健步如飞,“回爷的话,小的祥子。”
“祥子,这趟活儿我给你一块大洋,回头万一有人问,别说我从琉璃厂去了后门。”
“好嘞!爷,您在古玩行,事儿得秘着点儿。”
祥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琉璃厂到后门,那是从一个古玩行有名的地界到另一个有名的地界。
这古玩行在京城,那可是个大行业。民国年间,各种铺子和人员聚集之处,有四个比较著名的地方。
一个是琉璃厂整条街连带周边。
琉璃厂这个名字,是因为元代在此建窑烧琉璃而得名,后来琉璃窑都去迁到西山去了,名儿却留下来了。
到了清代乾隆年间,因为文人墨客聚集,文房四宝的买卖兴盛起来,最终全面发展成了古玩一条街。
再一个是地安门到鼓楼之间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