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手电筒的光束。
愣了一下神的狐重楼才反应过来,此时正有个人架着自己,一瘸一拐地朝着实验室的方向前进。
嗓子干哑,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扶着他的人立刻便察觉到他恢复了意识。
“你醒了?我是学校的医生,你昏倒之前念叨实验室,我就背你过来了。”
药棠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她本打算直接把狐重楼丢在路边自己过去的,只是每当她试图这么做的时候,心底都会泛起一股恶寒。
这就是和超自然圈子打交道的坏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到底是胡思乱想的产物,还是真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虚空盯上了自己。
至少药棠可不想这么早就交代了。
哑着嗓子的狐重楼连着咳了几声,散架的痛感从每个关节缝里应声钻出,身上的伤口也跟着渗血,他倒吸了口冷气,挣扎着问道:
“羊千呢?那个皮手套……”
“知道,知道,羊千帮你拖住了,会没事的,好吗?会没事的,我们先去找……我们先去把你安顿了,好吗?”
狐重楼脑子迷迷糊糊的,他总觉得老师似乎还活着,而且就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
“人死了,不能复生,对么。”
脖颈寒毛耸立,药棠没接他的话,她隐约觉得,前面可能还有更不妙的东西。
……
走廊的灯光时明时灭,在光亮里穿梭的黑暗,紧紧跟在狂奔不止的羊千身后。
鲜血在肌肉的紧绷里从伤口跳出,在半空中挥洒自己短暂的一生,有的落在身上瞬间被蒸成雾,有的则滴落地上,溅起血花。
羊千后悔了,他本以为遇到的只是几个流窜在池地的拾荒者,最多机缘巧合下捡了些不该碰的小玩意,成不了气候。
但是身后那团黑暗,还有那双黑暗里的皮手套……
混账东西!
胸口的怒火突然顺着脊椎烧到了脑皮层,火苗一燎,本该拉开身位的羊千突然刹住了脚步。
他借着惯性空翻。在半空倒转的瞬间,胸口的疤痕爆发出不祥的赤色。
下一秒,紧追着他的那盏熄灭的灯突然亮了,转而是远处十几步外的一盏又灭了。
“晚了!”癫狂扯开了羊千的嘴角,火光在眼底一闪而过,烈焰的意志从天而降,在他的胸口激烈爆炸,喷射而出。
轰!
熔岩构成的舌在走廊里灵巧地一卷,从羊千的胸前,直接激射到走廊的另一端,整条走廊瞬间便被照得通红。
等滚烫的火光洒落,铺满地面,空气都在这夜晚的焰火中开始扭曲时,羊千的背后,黑色的手套猛然探出。
只可惜,等着他的是一记凌厉的垫步回旋踢。
羊千以惊人的反应在手套刚出现时便开始扭身,等到黑暗想撤回攻击时,一切都晚了。
在这一腿逼退对方之后,一直藏在黑暗里的人终于露出了身形。
只可惜,羊千并不认识他,一个又黑又高的壮汉,样貌找不到什么特点,一个鼻子两张嘴,唯独眼眶有些深。
“动物社区,羊千。你,应该,认得我。”
“地狱杂种。”
杂种显然不是自我介绍。
羊千眼睛眯了起来,圆形的瞳孔被拉长,渐渐变成和地面平行的矩形。
对方认得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都是相当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