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段府内。
“丙六,那老黄已然是调离了酒坊,新接手的老王看着是个老实的,他的底细仔细盘查了吗?”
段承坤端坐着,停下手中的笔,出言询问。
“这老王和那几个煎酒的活计差不多的,一来和咱们府里签了死契,二来些许识得几个字,一辈子老老实实的,且自有一个姑娘。”
“这种倒是少见,守着婆娘只要一个女儿,也是不怕孤寂的。”
闻言段承坤心下似是松快了些。
“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只是他的婚事是老太爷年轻时撮合的,他家那婆娘是个薄命的,生了个丫头,月子里血崩死了。”
“他是个投身的,外头的看不上他,家里的都知道他有个丫头,谁也不想进门就当后娘不是,这一路拖着,丫头就长大了。”
“那丫头后又成了亲,和男人一直在咱们家住着,不过不在这个院子,所以老爷你是不知的。”
丙六回话道。
“谁给他女儿撮合的婚事?”
“是夫人,婚事当天还是夫人亲自主持的,说老王一辈子不易,她要给他这个脸面。”
“我日常里忙着,这家中事务全靠夫人撑着,我这个宅院,说白了是为了好忙活事务,同在一地,竟一月也是难得回去一次,当真是亏待了夫人。”
闻言丙六并不搭话,回去两日这日常的活计,千丝万缕的事情传到老宅,早过了热乎劲儿,这做生意要的就是一个快。
如此耽误不巧了,损失也就大了,原指着能举家过来,可老爷子不愿,说老宅是他一砖一瓦盖的,有感情离不了,也就作罢了。
陈朝又是最讲孝道,做儿子的不能在身边,儿媳妇自是要在跟前侍候,除却外头的名声,他们夫妇二人也要顾忌孩子的眼睛。
毕竟什么爹娘出什么孩儿,若此时不做个榜样,来日自己老了,就怪不得孩儿不顾忌自己了。
“老爷,老王说此次煎酒,有些个不正常的地方。”
丙六看段承坤开始想家了便出言说道。
“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你何不早说?”
酒坊是段承坤眼下最看重的,闻言自是来了精神。
“刚煎了一坛发觉味道不对,老王便停了工序,怕浪费了那么好的酒,眼下想让老爷您想个办法。”
说着丙六便从怀中掏出个小陶瓶,给段承坤倒了一杯。
“看颜色倒是红亮,味道也还不错只是为何后味发苦?”
段承坤尝了一口,没有发现异样,接着又细品一口,方才发现不对。
“之前煎酒和此次有何不同?你可盘问了?”
段承坤严肃起来。
“那老王讲,此次煎酒和之前的来讲是完全一样的,无论是温度还是步骤,丝毫不敢变动,全部是按老爷您说的来。”
“如此就是奇了,酒已经快要煎完,只剩这么几坛,怎么会突然变苦了呢?”
段承坤疑惑着。
“丙六,之前煎酒之后,你可听闻有何异常之处?”
“没有老爷,丙六跟随您多年,自是这煎酒的重要,每天煎酒后我都让他们留两坛样品,一坛贴了封条,用于留样备查。”
“另一坛不贴封条,但让老王每日里将参与煎酒的伙计姓名一一记下,各人的活计也记录详细,下工后各人画了押,次日便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