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的,不是吗?
更何况宅中之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秦峻终究还是叩响了宅邸大门,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小仆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朝外探头探脑地张望,看到秦峻的面容后,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便高兴地蹦起几乎一丈高来。
“阿郎回来了!阿郎回来了!”
兴奋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庭院,在那个兴奋的孩子穿厅过堂跑去传信后,秦峻不得不在另一个仆役的协助下将自己的两辆马车停在院中。
他解开马匹身上的挽具,将马车固定好,便挨个扶着车内的妇人们下车。
张婴在车内与他配合着,将两个在路上玩闹至熟睡的孩子递出车厢后,自己方才在秦峻的搀扶下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
看着眼前男人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的发丝,张婴叹息了一声,细心地帮他归拢到耳后,又拿出绢帛,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
做完这一切,张婴满意地放下了绢帛,这才将注意力从秦郎身上挪开,准备观察下这个陌生的庭院。
她抬起螓首,便注意到在那廊下站立的一道倩影,正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自己。
杜婵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因为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出征归来,瞧着也无半点缺损。
可是,看着那个他带回来的妇人包含爱意地看他,替他擦拭额上的汗珠,自己总感觉腹中似有一道寒流划过,令人很是有些不适。
贝齿轻啮红唇,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妻。
毕竟,又有哪个男子的妻是拒绝让自己的夫君靠近自己的呢?
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职责后,即使她再美丽再贤惠,男人只怕也是会将她视作路人罢。
那个男子向自己走来,脚步停在三尺之外,极为守礼地向自己见礼。
一板一眼,无不彰显出极为重视她的姿态来,想来何等人见得此景,怕是都要赞上一句举案齐眉。
“他并不在意我,如此做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脑海中为何会冒出此等想法,明明在成婚当日便下好的决心,绝不向吕布等人妥协,此时为何会突地有些不平。
也许是因为此人尊重了自己的选择,让自己留下了心中的一片美好?
或是他有意无意间给自己创造出了一个暂且安乐的环境,使自己得以暂时逃脱了吕布那恶贼的黑手?
杜婵不知道,此时也容不得她细想了。
她用古井无波的双眼平视一眼男子,左脚向后退小半步,膝盖微蹲,将白皙修长的双手交叠,上半身微微前倾,露出自己被素色襦裙包裹不及的修长鹅颈,仿佛是在对眼前男子表示着臣服,微微敛衽行礼。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委屈。
杜婵知道自己是个坏女人,要是在族中,自己在成婚当日拔出匕首威胁夫君,还不让他碰自己,定是要被夫君毫不犹豫送出休书的。
可是这个男子却有些奇怪,自那天起,他并未因为此事对她发怒,也未写下休书送给自己族中,更不必谈起,他从未对自己提出过一个无礼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