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陌生人的离开,坡顶上又只剩三男两女,场间气氛变得有些古怪。隗迷黑着脸抱着胸,看上去被气得不轻,而马南归不辩解也不反驳,就只闷不吭声采摘寒玉果,留下旁观的三名同伴面面相觑。
“快点儿回去吧。”
林彤欢喜欢和和气气,不习惯同伴间闹别扭,又念及锅里还烧着水,便催促众人尽快返回落脚点。倒是眼尖的唐威寻摸一圈,发现坡顶有不少寒山薯,于是提议大家打包带走。
“正好降降温。”
李暮雨瞧了瞧隗迷,又朝马南归打量一番,最终无谓地耸了耸肩,蹲到地上开始挖寒山薯。五人于是费了些功夫,把坡顶的野味搜刮一空,这才溜下山坡往落脚点走,哪知回到浅塘旁边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打了个措手不及。
先前收拾好的落脚地,此刻竟变得惨不忍睹。
煮水的锅被掀个底朝天,周围满是陌生的泥脚印。
在那惨遭毒手的简易灶台旁,则多了几道木棍划出的痕迹。
是一个大大的“死”字。
“操!”
唐威眼眶欲裂,哪里猜不到是谁干的,奈何始作俑者早已跑远,唯有无能狂怒般地跺脚撂蹦儿。隗迷更是落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盯着马南归,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吼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的!”
“......”
“瞧见没有!他们干的好事儿!”
“......”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没指望他们领情!”
“......”
“他们丫这么报答你!这回你踏马满意了?!”
“......”
隗迷怒火攻心,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吓得林彤欢劝都不敢劝。马南归则始终低着头,僵硬的脸上无喜无怒,等对方骂累了才捡起铁锅,沉默不语地朝池塘方向走去。
“还以德报怨!你以为你谁啊!”
“蠢货!二百五!脑子锈啦!”
隗迷放声尖叫,随手抄起一块石头,使劲朝池塘方向抛去。
石块掠过马南归的头顶,噗通一声落入清池,登时激起阵阵涟漪。
......
铁锅重新冒起烟,旁边围着三男两女,场间气氛有些尴尬。
隗迷始终黑着脸,马南归则兀自沉默,既不解释也不反驳。
林彤欢绞尽脑汁,试图从中调剂气氛,最后只得无奈放弃。
五人相继沉默下来,各自吃着饭盒里的食物,心中有诸多滋味翻腾涌动。若是从结果来看,无论先前的夺食未遂,还是后来的掀锅砸灶,实则都没造成实质性危害,但那份来自同类的满满恶意,却让他们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咱们已经很仁慈了,他们愣是反咬一口。”林彤欢苦闷地摇头。
“这种人可不会感谢咱们手下留情。”李暮雨伸了个懒腰。
“但凡跟咱好说好商量,还能让他们饿着不成?”
“咱何止不会饿着他们,还会邀请他们入伙呢......”
身陷泠雨半月有余,李暮雨虽然过得辛苦,可一路走来遇见的人,却都是心怀良愿的失踪者。他完全可以想象,马南归刚见到那两个人,本能反应必定是笑脸相迎,却没料到对方会是那种态度。
诚如林彤欢所言,对方哪怕稍微收敛些,结果恐怕便会完全不同。可那两人不仅目光短浅、对待陌生人充满了恶意,也不惮以恶意揣测别人,凭臆测断定马南归会护食,这才酿成了一系列糟心事。
“又坏又蠢。”林彤欢如此评价。
“可不是嘛。”李暮雨深表赞同。
......
五人草草吃过午饭,便收拾行囊继续上路,沉默压抑的气氛仍在持续。隗迷起初一直板着脸,誓要与马南归彻底绝交,可这份坚持还没延续半个小时,就被突然出现的几条霍兹犬打破。
合力击杀恶犬之后,压抑的气氛很快消失,隗迷和马南归也恢复交流,五人又回到了有说有笑的状态。他们一路继续北上,待到黄昏降临之时,便就近找了一间小石屋过夜。
“出去走走?”趁夜色尚未来临,隗迷向马南归发出邀请。
“嗯,好。”马南归稍显意外,却也没有拒绝这份邀约。
于是乎,两人相伴走出屋门,来到不远处的树林旁边。
其时夕阳西下,苍穹之上新月朦胧,银光如瀑布般清亮。
夜风凉冽,拂过男子的脸颊,又卷起女子凌乱的青丝。
两人并肩而立,各自沉吟半晌,最终还是隗迷率先开口。
“对不起,今天我话说过头了。”隗迷开门见山。
“没有,确实是我蠢了。”马南归摇了摇头。
“彤欢说得对,你有一副好心肠,否则当初也不会冒险救我们。”隗迷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检讨自己。“我呀,高中毕业就没再念书,在会所干了好些年招待员,工作的时候对客人奉承献媚,可到了私底下就懒得再装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把亲朋好友全得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