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仓库的大门后，一直囤积在室内的霉菌浓度瞬间骤升。

李丰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盯着老妪道：“老太婆，好久不见了，在后院里呆的不舒服么，干嘛要费劲跑出来？”

老妪没有任何回应，仿佛长在摇椅上面的一尊雕像，只是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不断地摇晃着。

“不乐意说话就算了，反正在后院里我们也没几次是好好聊过的。”

他掂了掂手里的惊声尖叫，知道这东西对幻想体没太大用处，就随手将其丢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走上前，盘腿坐在了老妪的身边。

那些盘踞在空中的霉菌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飞鹰，瞬间朝着他聚拢过来！

可李丰年只是轻声问道：“今天，咱们讲个什么样的故事？”

嗡。

老妪仿佛已经枯死的那张脸皮上，突然产生了些许波动。

所有的霉菌也随之停滞在了半空。

幻想体管理局的图鉴只记载了老妪的规则之一，那是因为他们知道霉菌的危害，从来没有派人在后院深入地与她接触过。

可实际上，老妪真正重要的规则是另一条。

它会感到‘孤独’。

一旦老妪的精神感到‘孤独’，那些霉菌就会开始滋长，而且这种孤独感越强烈，霉菌的腐蚀性也会越强。

想要抑制这些霉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老妪感到‘温暖’。

只要通过故事来稳定它的情绪，没有霉菌的干扰，接下来再想干掉它就简单多了。

老妪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缓缓抬起，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想听第二个啊，我想想，那是个什么故事来着？”

“……让我，来讲吧。”

老妪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就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一般，夹杂着极其骇人的撕裂感，让人不禁怀疑她的喉咙里到底是塞了些什么东西。

李丰年的表情一滞，随即讨价还价道：“老太婆，这次让我讲吧，你的故事太长了。”

“我……讲。”

老妪十分执拗，一定要由自己亲口讲述。

李丰年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可以，但你得讲点好故事才行。”

让它讲故事，然后趁它沉浸的时候把它吃掉也是一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

刺啦——

仅仅是第一句话开口，这间仓库的墙壁就呈现出了极其强烈的腐败状态，开始寸寸脱离，暴露出了外面的空间。

但李丰年依然面不改色，静静地聆听着她的故事。

“有一个，小女孩，她……在冬天的夜里，卖火柴。”

哗啦啦。

透过墙壁上的缺口，一阵阵洁白的雪花飘落下来，仿佛真是到了冬天一般。

在购物中心逛街的游客们也纷纷抬起头，一脸诧异地望向毫无征兆阴沉下来的天空。

“她……觉得很冷，但是不卖出火柴，她就没有饭吃。”

冷字一出口，李丰年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同时胃里也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

他起初不愿意让老妪来讲故事，就是这个原因。

一旦她开始讲述那些古老的，奇妙的童话，在周围一大片范围内的人就都会沉入故事之中，随着她的讲述而经历不同的变化。

但老妪会讲的也都是一些简单的童话，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然而。

散落在地面上，那些属于黄昏教团的眼球吊坠上，突然闪过一缕黑色光芒。

老妪原本平淡的讲述，也紧跟着急转而下！

“突然，一个拿着刀的男子站到她面前，逼迫她交出身上所有的钱财……还有火柴。”

“小女孩当然不答应，她奋力反抗，与歹徒愤然搏斗！”

“然后，被一刀捅穿了肚子。”

李丰年面色一变，起身喝道：“老太婆，你这故事不对——”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