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源的家就在云台镇西南的一个村落。
自从自己测出灵根被接引上山之后,父母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原本老实巴交耕田种地的夫妇二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坐拥几百亩水田的大地主。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到了家后,张道源的父母自是欣喜非常。
赶忙带着才三岁的弟弟来见过“仙人”哥哥,又大摆筵席邀请左邻右舍,说不出的隆重与风光。
张道源如同木偶一般,被这个拜见,被那个瞻仰,得到一箩筐的赞美与恭维。
可他并不开心。
他只觉得一切都好陌生。
眼角余光看着满面红光的父母,以及父母怀中兴高采烈的弟弟。
自己,仿佛是个外人。
记忆中的家,虽然穷困破旧,但是父母关切,爱意浓浓。
如今,眼见家中起高楼,眼见父母宴宾客,却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那份归属感...
午时已过,酒宴散去。
陪着父母说了些家长里短,又送给弟弟几道贴身灵符后。
张道源告别了依依惜别的父母,勉励了虎头虎脑的弟弟,离开了家门。
转身之时,背影说不出的孤寂。
“这便是修道无情吗?”
张道源有些想不通。
就这么不疾不徐的走着。
路边牧童骑青牛,田间老农渴饮酒。
水中鱼儿自在游,道旁佳人挽红袖。
处处寻常,处处又是美景。
张道源看着看着,一股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一路无言,镇中茶楼片刻便到了。
张道宁招呼着张道源坐下。
看到张道源落寞的神情后,便关切的问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张道源抿了抿嘴唇,并未言语,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张道宁见状,也没再继续追问,便饮完杯中茶水,拍了拍张道源的肩膀。
随后起身付清茶资,带着张道源往矿脉走去。
一路上,张道宁见张道源仍是闷闷不乐,细细思索之下,便大致猜出了原因。
略一沉吟之后。
“道源。”
张道宁轻轻唤了一声。
张道源抬头,不解的“嗯?”了一声。
“不要伤神多想了,只会徒增烦恼罢了。你且记住,仙凡有别,哪怕骨肉至亲,也是无法免俗的。”
张道源闻言讶然,脱口说道:“二哥,你如何得知我心中所想?”
张道宁爽朗一笑,开口答道:“哈哈,因为几年前,二哥也经历过你这种心境。”
“我等一入炼气,便得百二十寿数,凡人呢?七旬便算高寿了罢。作为张家族人,我等的父母又怎会不知道此理呢?况且,我等懵懂之时便入山门修炼,寻常不得轻易下山。生离死别,我等尚可用漫长得岁月消磨,可是凡俗父母呢?”
张道宁叹了口气,看着若有所思的张道源,继续开口。
“除了少数冷血残忍之人,这世间大多数的父母,谁又真能狠下心疏远自己的子女?但是,为了我等能安心修行,能不被俗事所困,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极力隐藏自己的情感罢...”
“这,便是我等修士,逆天而行的第一个代价。”
张道源听罢,呆楞在了原地。
张道宁也不再言语,耐心的等待着。
片刻后,张道源恍然大悟,鼻子一时有些发酸。
想起刚才自己的所思所想,顿觉愧疚难当。
百感交集之下,张道源情不自禁的转过了身子。
回首望着自家村落的方向,遥遥施了一礼:“是孩儿不孝,误会了父母!”
复杂的情感终于有了宣泄,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出了眼眶。
张道宁见张道源解开了心结,也是发自内心的赶到欣喜,不由得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
张道源收敛了情绪,深深吐出一口郁气,郑重的对张道宁行了一礼。
“多谢二哥开解!否则我还不知道要伤神到何时。”
“呵呵,你我兄弟,无需客气。”张道宁扶起张道源后,洒脱的笑了笑。
“快些赶路吧,已经耽误了许久了,我等需在天黑之前赶到矿脉,否则路上可能会遇到妖兽。”
眼见时辰不早了,张道宁提醒一句之后,张道源擦了擦眼角得泪渍,连忙应了一声。
旋即二人便加快了脚步。
一路无话。
在临近酉时,天色擦黑之时,二人终于赶到了矿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