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拙劣的伎俩,也敢在他的面前卖弄,真是不自量力。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徐庶不动声色,朝着年轻男子询问。
“在下邓芝,字伯苗。”
邓芝拱手施礼,坦坦荡荡地展示了自己的双手,和绸缎上的污渍完全不吻合。
赖雄听到“邓芝”的名字,眼睛霍地大亮,莫非邓芝还没有入蜀?
荆州是士族高门的天下,出身寒微基本上绝了上进的道路。
寒门想要发展,唯有投奔皇叔,或者入蜀碰碰运气,邓芝很明显还没有成功出走。
“在下徐庶,字元直,新野县丞。”
徐庶知邓氏是新野大族,客气地回礼。然后一双威视的目光,在绸缎和邓芝的双手上反复比对。
店家见状脸色阴沉,心底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他赶紧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商量道:
“我们衣绢店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这是一匹丝帛,市场价在一千钱左右。现在弄脏了,我们也不好卖,大家各退一步,七百钱让你直接带走,如何?”
邓芝听罢心中一紧,安静的神态中隐藏着痛苦的挣扎。
贫寒之家要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他出身新野大族,受到族中照顾,勉强入了学堂学习文武艺。
邓芝寒窗苦读、习武强身数十年至今,仍旧一无所成。现在想买一匹绸缎送给母亲,都拿不出足额的钱财。
真是造孽啊!
“在下赖雄,字子云,零陵人,阁下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赖雄见邓芝脸色阴晴不定,上前寒暄道。
“唉,说来惭愧,明年开春,族中支持邓某到蜀中游学,要和母亲分别了。此前邓某攒了一点钱财,正好七百钱,想为母亲购置一匹绸缎,做一件新衣,没想到招来这等麻烦!”
“七百钱便七百钱吧,我得了实惠,孝敬了母亲,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邓芝感怀伤神,从行囊中摸出一袋五铢钱,耐心细致地数着。
“这匹丝帛只是脏了一点,洗了洗也是一样能裁衣裳。看看这面料,这工艺,不是十几年的老师傅根本织不出来。七百钱能买到,简直赚翻了好嘛!”店家满脸堆笑,继续自吹自擂。
邓芝数好了钱,正准备交给店家,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妇闯了进来。
“谁要买你家的丝帛?”老妇声音里透着歇斯底里的严厉。
“娘!”邓芝懵住了,半晌才吱出声。
“跟我回去。”郑氏表情肃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娘,您要责骂就痛快地骂,七百钱也不贵,您就让孩儿尽了这份孝心吧!”邓芝拖着不肯走,向母亲恳求。
“丝帛脏了可以洗,族中威名有损,你担待得起吗?你爹走得早,可你娘还没死呢!”郑氏满脸绷紧。
“只是买一匹丝帛,何必呢?今天徐县丞在,我再折价,六百钱怎么样?”店家一脸肉痛道。
“你闭嘴!”
郑氏打断店家的话,眼神灼灼凝视着邓芝:“伯苗,娘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走不走?”
邓芝毕恭毕敬地朝着母亲深施一礼,然后紧跟上母亲的步伐。
赖雄沉默了良久,和徐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