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百里泽房门被叩响。
来人是柳新,他刚为许君剑搬完行李。
柳新关上门,走过来对百里泽说:“
二公子,许公子已经安顿好。现在终于好了,许公子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柳新知道许君剑是百里泽朋友,百里泽无兄弟,两人早已情同手足,柳新也一直将许君剑当作自家公子对待,却苦于没有契机将许君剑引见给百里江洵。
这次百里安安在羽山被银环蛇咬伤,是许君剑率先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百里安安,这已经让舒令对其感激不尽。
银环蛇乃三大毒蛇之一,毒性不容小觑,正当众大夫束手无策时,许君剑再次救百里安安于险境,舒令这才知道自己儿子身边一直有位医术高超的朋友。
这样一来,许君剑便被当作贵客,顺利住进了百里府。
“晨羿刚来府上,处处不熟悉,你多照顾一下。”
百里泽正在作画,他微微颔首,手中的毛笔游走于纸上。
雪白的纸上,一匹骏马在草原驰骋,雄鹰展翅翱翔于蓝天。
柳新瞄了眼那幅画,烈日炎炎,他目光随笔尖而动,仿佛耳畔传来阵阵风声,自己也跟着那马儿奔跑一般。
过了片刻,百里泽示意让他坐下,慢条斯理地说:
“父亲那边,一切可还顺利?”
柳新为他添了茶,禀报道:
“适才收到飞鸽信条,将军说边境乱党已除,过几日便可归来。”
“这次父亲亲自出马,想必他们也不敢再造次。”百里泽微微颔首,“那紫衣女子的身份查到了么?”
“查到了。”柳新目光明亮,他上前一步,“公子猜的不错,那紫衣女子正是驱魔队一员——琉璃绽,紫慕。”
“做的很好。”
百里泽端起茶杯,余光顺着杯沿瞟过去,见柳新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样子,他抿一口茶,才缓缓说:
“柳新,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二公子,明日太子册立大典,你当真要带上那个姑娘?”
柳新本还犹豫,得到百里泽允许之后,便也不再有所顾忌,他道:
“这女子来路不明,冒充医师不说,她那护腕中的袖箭上都涂满剧毒,其阴险歹毒可见一斑,明日大典文武百官都在,这种场合一个女子去干什么?我看她凑热闹是假,心怀不轨是真。”
说着,柳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说的慷慨激昂,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
百里泽也不恼怒,他托着下巴,侧耳倾听。
柳新继续说下去:
“何况……她也没个身份,我觉得就这样贸然带上她,确实有些不妥。若是大典上有人留意到她,别人问起她来,总不能说是来送雨花石的吧。”
百里泽和黑吟的约定,柳新并不知情。
见百里泽并未说话,柳新补充道:
“而且三皇子与你关系甚好,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黑吟姑娘,明日他若是问起来……”
柳新紧皱眉头,欲言又止。
思忖片刻,百里泽轻轻摇头:
“无碍,她武功一般,构不成威胁,至于她的身份……”
这时,百里泽回忆起那日和黑吟打斗的场景,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樱花落在那面具上的画面。
他不自觉一笑。
下一刻,百里泽笑容收敛,拿起笔继续画了起来。
柳新见状,便知道百里泽是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去。
“对了,”百里泽叫住他,“青宁被晨羿带回来时,手里紧握的那些树叶,查到是什么了吗?”
“那是帝女桑,只生长在羽山,夫人说,那是三小姐为她寻的。”
柳新不假思索地答道。
“帝女桑,好奇怪的名字……”
百里泽手中的笔一顿,不过他对此也不是很惊讶,毕竟舒令自古以来就对各种花卉草木感兴趣,于是便随口一问:
“娘要帝女桑干什么?”
柳新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信,他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说:
“听夫人说,帝女桑气味清爽好闻,可来制作香囊……气候回暖,府中偶有蚊虫,据说……帝女桑还可用来驱虫。”
“那帝女桑,有气味吗?”
百里泽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从百里安安将帝女桑取出来时,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那么一丢丢吧。”
柳新昧着良心说道。
柳新心虚的抬头瞄了眼百里泽,所幸他并未多想,只是继续动笔画起来,便悄悄退出房间。
柳新是个孤儿,小时候被百里江洵从死人堆里捡出来,自那时起便一直跟着百里江洵。
舒令待柳新不薄,于他而言,帝女桑有没有气味,舒令要帝女桑究竟要做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舒令说用来做香囊,那便就是用来做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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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蓝桉独自来到湖边。
他找到一块平坦的巨石,然后躺了上去。
当他正在十分惬意地享受这份宁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蓝桉立刻站起身,他手握天绫扇,大声喝道:
“是谁?”
月光下,红衣男子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蓝桉收起天绫扇,松了口气:
“赤丹,怎么一声不吭的,吓我一跳。你还有伤在身,不好好在房间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闲着无事,来河边散步。”
赤丹在蓝桉跟前停下。